路西法抓着利维坦的胳膊把他拽过来，笑道：“巧了，这位老板就最是喜欢听天下的奇异事，你不妨说给他听听。”

利维坦虽然还十分茫然，但在别西卜千叮万嘱之下知道出门在外一定要听路西法的话，于是顺从地点了点头：“对，我特别特别喜欢。”

摊主摆了摆手：“这，这哪算什么奇异事……”

“算不算，你说过，我们才知道。”路西法笑容不变，“不远处正有茶楼，应当就是说话的好地方。”

在路西法前去搭讪摊主之时，贝利亚早已会意，先去了茶楼定下清静的雅间，叫来侍从准备好最上等的茶水与点心。

时间卡得刚刚好，在一切布置完之后，路西法便带着还不知道在开心什么的利维坦和忐忑的摊主走了进来。

贝利亚暗自叹气，面上却是和善地笑着同摊主闲聊一些无关的事，使他放松心神之后，才切入正题：“方才我听他们争执之时，提到一个叫‘月珑’的人，不知是什么样的存在，竟然能引得他们这般不和？”

摊主面露难色，叹了口气，看了看一脸好奇期待望着他的利维坦，下定决心，一咬牙，道：“这位老板是好人，救了我，那我也就说敞亮话，不瞒各位了，这也是咱们不息海屿的一大忌讳，几位老板听了，也知晓能避开撞上雷区，算我报恩了。但是这些话出我口入各位耳，出了这扇门，我可就不认了。”

贝利亚笑着拍了拍他的肩：“没事，今日我们只是聊了聊不息海屿的风土人情，旁的都是道听途说来的。”

摊主见他如此上道，也就不再卖关子：“月珑，其实他并不完全是人鱼，他的生父是一个不知名的精灵，谁也没见过，而他的生母……是我们现任族长的姑姑。”

“他的母亲当年为了情爱，甘愿放弃族长之位，离开了不息海屿，流落在外，渺无音讯，老族长病重，好不容易探听到她的下落，送去音信，临终前迟迟不肯闭眼，只想挣扎着最后一口气再见她一面，却……还是没能等到。”

“前任族长，也就是他母亲的弟弟，万分悲痛，从此下禁令，绝不允许她再踏入不息海屿一步。”

“然后就是，多年以后，族长与夫人受邀前往浮浪海屿赴宴，席间，那台上献舞的伶人技艺非凡，夫人见他年纪不大，却已名满海域多年，心生怜惜，便请他来台下一叙，这一叙，就问了出来，他正是老族长千金的亲子，也就是月珑。”

“族长和夫人把他带了回来，并未将他生母的事算在他头上，尽心尽力带他融入，但是，但是他……”摊主握紧茶杯，难得显露出几分气愤。

“他竟然，暗中早已为了荣华富贵做了海皇的情人！席间的一切都是设计好的！都是为了送他来不息海屿盗宝窃密！”

“他应该庆幸自己最后良心发现，没有当真把东西都交给海皇，如实告诉了夫人，不然，如今不息海屿当真容不下他！”

摊主冷哼一声，喝了口水冷静冷静。

利维坦听得兴致勃勃，还给他殷勤地添茶水：“然后呢？”

“他同他母亲，当真是像的。”摊主忽然叹了口气，“然后，他竟然，也离开了不息海屿，主动去找了海皇，继续做他的情人。”

“他在浮浪海屿的事我也不清楚，我只知道，很多年以后，夫人在浮浪海屿的水牢里发现了他，暗中把他救了回来，把他安置在主岛，后来……发生了一些事，大家就发现了他的存在，夫人和大小姐都护着他，不许旁人欺负他。”

但谁忍得住？

这摊主所言，已经算是对他有那么一两分可怜的了，更多的人鱼只恨他没有死在浮浪海屿。

海族与人鱼族不和已久，他不仅背叛，还自甘下｜贱委身仇人，在性情刚烈的人鱼观念之中，简直可谓罪当万死。

偏偏他还很能苟延残喘，一直就那样活着，碍所有人的眼。

贝利亚亲自送走了摊主，分别之时，笑眯眯地往他手里塞了一样东西。

利维坦好奇地看着，转身问路西法：“贝利亚给了他什么东西？”

“好东西。”路西法斟了一盏茶水，闻过之后，嫌弃地放下，不再理会，“虽然他所言错漏颇多，但也算是他知晓的所有已公布的‘真相’。”

至于真正的内情，恐怕只有当事人才能知晓了。

不对，耶和华应该也知道。

利维坦在他身旁坐下，给自己也倒了一杯茶：“陛下，这也太巧了。”

他虽然每天乐颠颠的，却也并非完全察觉不出任何事。

既是名满海域的舞伶，又能做海皇的情人，必然容貌不差，还正好是混血，因为前尘往事不招人鱼待见，种种特征，与他在木桥上有过一面之缘的那个美貌半人鱼都能重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