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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梁山跑腿的日子+番外(209)
作者:南方赤火 阅读记录
花小妹对镜上妆,可是眼角总酸,那胭脂涂了又花,花了又涂,最后她不耐烦,干脆把粉盒一丢,拿帕子把脸蛋抹干净。
“岁额减半,连减三年,那些灶户就不必起早贪黑的赶工了吧?没有盐官每天的鞭子,童太公也可以在家养老,那些孩子能有时间玩耍读书,胡大娘子也可以专心养崽子了吧?”
花小妹感情丰沛,虽然仅仅在海沙村闪现数日,但已经跟不少村民都熟络起来,成了朋友,天天惦记着。
“岁额减半,也难免辛苦。”阮晓露歪在榻上,若有所思,“读书可能暂时指望不上,至少没那么容易死人,也不用做流民逃户
”
花小妹雄心勃勃:“等明年开春,再去看看!”
这还没回山东呢,就开始规划下一次说走就走的旅行了。也不知下次又是哪些冤大头跟她组团。
“别高兴太早,”阮晓露笑一笑,心里依旧记挂着,“也不知大俊那边谈出什么条件
”
李俊没让她俩等太久。过了三五日,蔡京前脚刚走,一艘快船悄悄停在城外江边。
客栈小二捎来口信:“娘子,有位威风凛凛的相公,说是您失散多年的大哥,请您和同住的几位,往浔阳楼一叙。”
阮晓露一听,喜上眉梢。
李俊能活着回来,说明这事儿八九不离十。回来就浔阳楼约喝酒,说明办得还挺顺利。
当即收拾东西过去。
她换回女装,浔阳楼那酒保迎来送往,早不认识她了,恭恭敬敬给请到个雅阁儿里。
阮晓露一掀帘,哭笑不得。
那日她为了救宋江老命,临时拼凑的《七律·爱国》,已经被店家用红布框子围了起来,周围的墙面还刷了一圈金粉,团团围着那一圈墨迹。贴墙还放了个鱼缸,里头养着几尾锦鲤,在那墨迹的映衬下游来游去。
“娘子不知,”那酒保眉飞色舞地介绍,“就前几日,咱江州牢城里一个刺配囚徒,醉后在墙上题了首诗,让当朝蔡太师赏识,当场释放,带他回京师做随员,鸡犬升天!啧啧,这就叫时也运也,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你勉强也勉强不来!”
阮晓露绷着脸,忍着笑,一本正经地搭话:“此言差矣。我若偏要勉强,也能把那‘天意’稍微扭曲一下下
”
“娘子好志气。只是这世道啊,不容咱们勉强来勉强去的,哈哈哈。”酒保敷衍两句,引她入座,“不瞒您说,自那日以后,定这间雅阁儿的人,排队挤破头!哎哎,娘子您小心着些,别摸那字,当心摸坏了!——嘿嘿,要摸一下也可以,摸一下五文钱
”
阮晓露连忙说不用不用,回身一瞧,李俊已在窗边坐着了,背着光,身边桌上一壶酒。
重回江州,他总算洗刷了多日憔悴,束了头发,刮干净脸上胡茬,又终于披了身像样的衣裳,从“杀人不眨眼的黑恶势力”变成了“也许有点灰色产业的私商”,不然这酒楼还真不一定放他进门。
“这事我也听说了,来时船上艄公讲了十来遍。”李俊也盯着墙上那首诗,神色复杂,“这便是
宋公明宋大哥的墨宝?”
墙上几行车祸现场,在书法家蔡京眼里,也许还算得上与众不同的先锋艺术。但在李俊这种凡夫俗子眼里,只值得四个字——什、马、东、西!
阮晓露想说什么,又咽下去。欲言又止好几次,在“到底让李俊对宋江幻灭还是对自己幻灭”之间抉择不定。
李俊没等到答案,目光不着痕迹地从她脸上扫过,又好奇:“你有何事,偏要勉强?”
阮晓露装没听见,数数那桌上碗碟,冲外喊:“多余的碗筷收了!来个人烫酒!”
然后对李俊解释:“凌振急着回东京,说怎么也要去甲仗库碰碰运气,看看能不能让他复职。顺子惦记他生意,这会子在江边盘点欠账,你从窗户外面就能看见。花小姐非要去庐山观光,我跟客店留了口信,让她回城便过来,不知能不能赶上今天的蒸鱼
”
李俊听她这轻快的口气,就知道蔡九这次给了不小的面子。跟着往窗外看一眼,假装怨愤:“没人关心我死活。”
“我不是人?”阮晓露嬉皮笑脸,在一碟腌渍酸梅里挑挑拣拣,“这不来了?”
虽然她也想去游山玩水,但最好别跟花小妹一块去。爱护 生态从我做起。
她瞅一眼李俊,热情相邀:“要不要去爬山?”
“看你表现。“李俊直截了当,问:“岁额减多少?”
“减半,为期三年。”阮晓露坐他对面,得意地数,“关键是,官府承诺,允许灶户自行修建防御设施,自行制盐、定期自行缴纳,不再派人暴力监管——你想想,这自由空间给得相当多啊,相当于村级自治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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