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状态怎么样？”

森鸥外的声音从白色仪器的侧面发出，庄司伦世躺在了仪器上，仍由移动的床将他带进了扫描处。

庄司伦世慢吞吞地开口说：“我还以为森先生已经看到了体检表了。”

森鸥外笑了一下：“我问的是你心情、情绪如何。这些精神上的愉悦能够为身体减轻负担，压力往往是压垮一个人的精神稻草。”

除了庄司伦世，相比其他人升职的升职，奖金的奖金，庄司伦世回来的第一个礼包是体检，森鸥外在完成了一日的工作以后，和庄司伦世两个人到了医疗室内检查。

哪怕是两个半月没有见面，爱丽丝仍然年幼且可爱，小女孩娇气地拿着了一张纸，正是庄司伦世不久以前填写的心理检测表。

“——没有大问题，精神状况现在还是很稳定，奖励庄司一颗糖。”

仪器内逼仄的空间着实让人觉得压抑，庄司伦世是自己率先起身越出了空间，体验新鲜的空气。顺便再接过了小姑娘手中的糖，他没有拆开，只是放在了手心当中。

“相比现在还算稳定的精神状况，身体一如既往得差。血脂、肾脏功能、凝血功能、心肺功能……每一次看到都开始怀疑你身体的结构是不是在九年前就跟你告别了，再也不打算回来找你。”森鸥外遗憾地叹了一口气，“有没有办法把离家出走的孩子们哄回来？”

“你见过哪家的父子闹到离家出走的地步了还要回来替父亲还贷款。”庄司伦世评价，“如果有这种冤大头，我希望这傻蛋不是我亲生的。”

庄司伦世补充提出一个新的可能性：“除非这傻蛋是被拐卖的，没办法回家孝敬老父亲当我没说上面的话。”

爱丽丝噗噗地笑了出声：“欠债还钱的父亲在这个时候还那么体贴吗？”

庄司伦世回以一个和蔼的笑容：“我非常体贴。”

“先不说离家出走的孩子到底有多无情，也不谈论父亲是不是已经操起棍棒打算棍棒伺候。”森鸥外拉了桌子边上的椅子出来，“最近还需要我给你准备安眠药吗？”

“如果这句话你和太宰说的话他应该会很开心的。”庄司伦世拿出了美国产的手机，调出了备忘录接着说：【还是老样子，食欲也是老样子、□□这种东西我觉得我应该保持隐私，但还是老样子。】

“吃喝睡玩可是生命体的基本需求，这几点还是要进行保证的……如果不能保证，我认为这就是孩子们不愿意回到你这个满是欠款的家庭。至少好好睡觉。”森鸥外在药柜上尽力寻找安眠药，他用调侃的语气说：“我可不想哪天内务省的人上门来找我麻烦，又跑来问我好多年前就结案。”

【我记得你当时对你的善后还挺自信的。】

“除非有人有心调查，又或者事情二度爆发。”

森鸥外很清楚那个所谓的白色洪流，本质上并非是庄司伦世无差别释放且可以控制的东西。是庄司伦世本身的观感逸散出去，受害者又恰巧是战场上的士兵。很不巧的是，当时持续了多年的战争最直接、最直观的受害者们就是士兵，活着对他们来说已然成为了地狱的存在。

劣质作家们总是试图美化战场，他们自以为鲜血是蔷薇，痛苦的□□是胜利的号角。注①

事实上，士兵们的精神脆弱得可怜，他们遭受了战争正面的□□，在一瞬间被洪流淹没、随波逐流，本就没有力气的溺水者无法爬出来，拒绝面对现实的触手将他们拉进了巨大的沟壑。

安眠药和安神药交给了庄司伦世，森鸥外结束了定期检查，他重新坐回了椅子上，用着和人聊家常的语气说道：“北美的事情辛苦你了，报酬我已经准备好了。以及前段时间和你说好的那位占卜师，最近也有了空挡，我替你预约到明天下午，需要我陪你吗？”

庄司伦世吃多了某位赖皮鬼的亏，他马上就拿出手机认真地打字：【谢谢，但不用了。又不是没有监护者陪同就会迷路，感谢你的担忧，但不用了。】

一共拒绝了两次，森鸥外也不觉得特别意外，“好吧。”

【太宰呢？我回来没有看到他。】

“你和太宰最近关系挺好的。”森鸥外的手里拿着一支笔，手指灵巧地转动它。

庄司伦世翻出了他那身黑色的皮衣外套，正准备穿上，然后听到了森鸥外那近乎污蔑一样的话语，他的表情好像有人当着他的面在红豆包上挤满了辣椒酱，难看得要死。

【要反胃了，能不能说点好话。】庄司伦世空出了一行，接着输入一段话，【假设人与人之间能够通过相处时间来判断关系好不好，那梦野久作恐怕在班里面就是人气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