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普尔心里的小人捂住胸口，感觉又双叒叕遭到了一次暴击。她最近的日子倒是感觉顺遂了许多，就连苦恼很久的事情也都得到了解决。

所以，红发少女伸出手来轻轻碰了一下他的手，似乎是想要安慰般这么问道：“可以握一下你的手吗？”

没什么不同意的道理。

又或者说，现在可以光明正大握住她手的理由都很难找。

艾尔海森人很高，所以手掌也比她大多了，他轻而易举地就把少女的手反过来牵在了手里。哪怕是一只手的距离却也如此贴近，隐约能感受到太太手中那跳动的脉搏声音。

充满活力的，令人安心的亲密感。

“如果你感到哪里有些不高兴的话，不如一起期待明天的见面吧。”安普尔声音小小的，但语气轻快地说道，“因为我特别期待呢，与你一起出去走走。”

她的手心暖暖的。

就连如今握在手中的温度都显得那么不真实，像是即将要融化的细小雪花一样，完全无法确定的那种温度。

艾尔海森微微攥紧了她的手，很想现在再过分一点，直接伸出手来把她完全抱在怀里。

但他只是默默地离人更近一点，近得仿佛能闻到太太身上的淡淡香味一样。

好想她。

“……”

安普尔的脸不知不觉也红了起来，她的眼神也忍不住有些飘移，明人不说暗话，但如果现在直接投怀送抱的话，肯定会让人觉得得她很轻浮吧。

呜。

红发少女非常努力克制着那种跟人撒娇的欲望，她用那双亮晶晶的眸子抬头望向艾尔海森，另一只手也伸出来轻轻握住了他的手，然后露出了可爱的笑容。

“那就明天见吧。”她像是立下契约一样，声音明快地说道。

*

然而，第二天的时候。

须弥的天空乌云压阵，淅淅沥沥的雨水落入屋外的地上，溅起小小的水花。

“……”

沉闷的天气导致心情也难免郁闷起来。

虽然虚空里说不会，但像是太太也会抱怨的一样，明论派学者信誓旦旦说不会发生的事情，第二天一定会发生。

其实这事也不能全怪明论派的学者。

因为提瓦特的天气不止受到空气湿度和各种因素的影响，地脉变化和古老的仪器同样会影响这座古老丛林的气候问题。

在从前被旅行者委托去解决水天丛林的法纳留神机的时候，艾尔海森也曾前往[雨的尽头]观测这有趣的仪器。

忘记了。

这玩意现在还没修。

艾尔海森把手中的草稿揉成纸团，丢入垃圾桶中，他一向起得很早，甚至有些过于早了，或许等安普尔出门的时候，雨已经停了。

他对此抱有的期望不大。

本来……只是想起来太太去世后的那些事情，所以难免导致了一些情绪波动而已。今天哪怕只是跟安普尔一起待会也好。

他看着窗外的雨，又一次想起来走去雨林的墓园的时候。

须弥的墓碑旁总是很快就会长满植物，需要人多加清理才能保持干净……而太太的石碑旁总是开满了淡白色的花朵。

“……”

“安普尔。”他站在碑前的时候，这么喊道。

艾尔海森过去总是直接喊她的名字，但在太太去世之后却很少提及她。

一方面是没有这个必要，人已经不在了，所以没有这个名字对应的人。

另一方面则是，他也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

引导谈话方向其实对艾尔海森而言并不陌生，反正不管怎么说，太太都很容易地被他忽悠过去。

只是现在，活泼爱闹的太太再也不会回答了。

这种新的相处模式，他想，自己还需要一段时间才能真正适应。

“马上就要下雨了。”

“提纳里说的，或许这次是真的。”他说道。

然后银发学者站在原地，微微垂下眸子，不知道在想什么，突然感到鼻尖上似乎一凉的时候。

抬头一看。

须弥的天气果然下雨了。

每次收到虚空预报（或者说是已经报），先生无一例外都会下班早退。

然后，他会带着伞去接太太。

因为安普尔不记得带伞的可能性很大，如果没人来接她的话，安普尔很大可能会沦为可怜的落汤菇回来。

太太可能会在生论派的教室，也可能在智慧宫里看书，或者在港口，刚刚乘船从奥摩斯港回来……

但艾尔海森总是能预判到她在的所有位置，然后撑着伞顺利找到红发的发呆身影。

带她回家。

但是这次，怎么也带不回她了。

艾尔海森的手轻轻摸过那块石头，指尖滚烫的温度触碰到的只是冰凉的固体，银发学者犹豫了一会后，还是撑开了自己的伞，固定地放到石头的上面。

“我想你了。”他说道。

“自己撑伞的时候，不要东转西转，也不要淋到自己，回来会感冒的。”

*

另一边的安普尔其实早早醒了，虽然说是被猫猫跑酷的动静喊醒的，她捂着脑袋眯了好一会，想起来今天还有约会，所以红发少女努力地睁开了眼睛。

“……”

滴答——

小小的水花顺着屋檐掉到了安普尔种着须弥蔷薇的花盆里，窗外的天色阴沉，淅淅沥沥的风雨声透过窗户穿了进来。

“……呀，下雨了吗？”醒来的红发少女喃喃道。

雨天带来的气氛总是静谧温和的。

安普尔看着窗外的天气，还是忍不住微微叹了口气，不知道艾尔海森还愿不愿意今天出来走走了。

如果不行的话……那还真是让人有些难过。

“喵——”

自家灰色的猫咪发现她醒之后，刚刚跑酷的体力还没消耗完，又精力十足地跳到床上，然后用小脑袋蹭了蹭少女白皙的手臂。

“嗯？好猫猫，你又捣什么乱了？”安普尔回过神来后，轻轻捏了捏它的脸问道。

“喵呜——”

什么都没有哦。

猫是特别好的猫。

小星星得意洋洋地抬起了脑袋，想要等一个女主人的摸摸头。

安普尔成功被可爱到了。

她于是好好地摸了摸猫的脑袋，然后就起床梳洗打扮，不管怎么说，都很期待与人相会。

第19章

或许真的只是一次意外。

等到安普尔准备出门的时候，外面的雨势已经小了很多。红发少女在家里把小星星的猫粮补齐，又把玩具也给它准备好了之后，在门口还是依依不舍地回过头来，她半蹲下身子，动作温柔地摸了摸猫的脑袋。

“喵——”

小星星特别可爱地对她喊了一声。

安普尔于是也弯起眼睛来，笑眯眯地对猫商量道：“今晚回来再给你开个猫罐头，然后呢……过几天我再带你去外面玩好不好？”

小星星于是把爪子搭在她的手上，像是乖乖同意了这个契约似的，惹得她又忍不住笑了起来。

在跟猫商量完之后，安普尔于是直起身来。

咚咚——

轻微的敲门声正好从屋外响起，灰绿色短发的学者也来接她出门了，艾尔海森的手上撑着一把可容下两人的大伞。

滴答——

雨水顺着伞的构造滑落而下。

须弥是雨林的气候，落雨也算是正常现象。

对比起林子里泥泞的土地，其实须弥城里算是很好走的。

“说起来，之前喝酒的时候我有没有做什么很奇怪的事情呢？”红发学者想了一会后，有些不好意思地开口道。

安普尔不喜欢太冷清的氛围。

她连猫都能聊得起来，更何况是眼前这个大活人呢。

“……嗯，你捏了我的脸。”

艾尔海森垂下眸子思索片刻后，他还是一如既往地实话是说道。

“哎哎哎！”

安普尔左顾右盼，试图找个借口忽悠过去，但是想了好一会都没想到个更好点的理由，只好乖乖低下脑袋来跟他认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