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抱歉。”波风水门低下了头, 在一代、二代火影和宇智波斑面前低头, 并不是一件可耻的事情, 换了其他任何一个人，此时除了低头, 也别无他法，“但我确实对小幸老板一无所知。”

意料之中的，宇智波斑拍了桌子。

“我不想动手, 不想毁了春野留下的屋子。”宇智波斑沉声说道，“老实一点, 否则千手扉间也保不住你。”

千手扉间闭了闭眼睛：“我本来也没想保他。”

他又不是傻子，和盛怒之中的宇智波斑对上。

“抱歉，我是真的不知道。”波风水门只能这么说，明明是真话，听着却像假话，“我老师的老师是三代火影，是扉间大人的徒弟，我作为四代火影，接过了三代火影大人留下的所有资料，也阅读过村子里留下的大多数机密文件，但我确确实实从未在任何文件之中见过小幸老板的名字，我可以发誓。”

波风水门重复着这些话，说实在的，自从以“金色闪光”扬名之后，他还真的没有再体会过现在这种完全无能为力的场景。

气氛一下子变得异常恐怖，波风水门连大气都不敢喘一下。他的背后似乎在出汗，让他很不舒服。

宇智波斑忽然笑了起来，毫无预兆的，带着十足的讽刺。

他缓缓开口道：“我知道了。”

已经不必再问，一切答案已然分明。继续问下去，不过是抱着最后那一丝几乎不可能的期盼。

过往的经历告诉他，越是期盼的结果，越是不可能出现。奇迹，从来不会诞生在他的身上。

宇智波斑起身，凳子摩擦地板发出刺耳的声音。

“斑！”千手柱间喊了一声，伸手按在他的肩膀上，“事情还没到最后一步，你……”

“柱间。”宇智波斑的声音很沙哑，“你总是过分的天真。那么多亲人的死亡，还不能让你明白吗？”

千手柱间的手僵住了。

宇智波斑红色的瞳孔扫过波风水门和千手兄弟，脸上浮现出悲哀的神色。

“这个木叶，已经不是我所想要的木叶了。”

这个念头并不是突然升起的，早在很久以前，在小幸春野还没出现的时候，他偶尔站在高处，俯瞰着木叶，俯瞰着熙熙攘攘的人群，心中就有了这个想法。

只是后来小幸春野的出现，泉奈的复活，将他的这个想法覆盖过去，如同在伤口上包了一层纱布。

如今纱布被撕开，露出了下面血淋淋的还没愈合的伤口。

“春野为木叶付出了那么多，木叶却没有给她留下一席之地。柱间，你觉得这还不够可笑吗。还是说，人消失后，她所做的一切就该被全部抹消，她的遗泽就该被鬣狗们分食呢？”

“斑……”千手柱间喃喃着，心神震动。

一直沉默的千手扉间长臂一伸，站在了哥哥身前，对宇智波斑说道：“你所想的，都是最悲观的结果。我倒是有一种猜测，春野老板和波风水门所在的，未必就是一个世界。”

他看向波风水门，这个继承了他得意秘技的晚辈，意有所指地说：“我能感觉到，春野老板现在并不在这个世界，你说对吧？”

宇智波斑的眉头皱了起来，红色瞳孔看向千手扉间，仿佛有一座巨山压在了对方的肩膀上，让千手扉间几乎喘不过气来。

“说。”他就讨厌千手扉间这种藏着掖着遮遮掩掩的说话方式。

千手扉间微微后仰，控制住自己的表情，说道：“我在春野老板的身上打了飞雷神印记。”

眼看着宇智波斑微微眯起了眼，压迫感更强烈了，千手扉间话音一转：“我想，波风水门应该也一样，在春野老板的身上打了飞雷神印记吧。”

宇智波斑看向波风水门，千手扉间悄悄松了一口气。

只有直面过宇智波斑的人才知道，这股煞气和威压是多么令人战栗。

被祸水东引的波风水门笑不出来了，他硬着头皮承认：“是的，我确实也在小幸老板的身上打了飞雷神印记。但现在，我感觉不到我留下的印记了。”

飞雷神之术的原理就是在某一个地方或某一个物品上留下标记，然后通过标记传送到该地方或该物品所在的位置。波风水门很早就在小幸春野的身上留下了印记，但即便是最开始无法离开餐厅的时候，他也能感知到小幸春野身上的印记所在，只是无法使用这个术而已。

如今，这个印记已经彻底消失了。

“在小幸老板失踪的时候，这个印记也跟着一并消失了。”

所以，小幸春野的失踪其中还有更多的内情。就算是死亡，总不至于尸体都被绞碎了吧？

有了波风水门分担宇智波斑给的压力，千手扉间轻松多了。他施施然开口道：“上一次春野老板身受重伤，就用了一种神秘莫测的方法回到了餐厅里。这一次她被袭击，说不定也用了相同的办法逃离。”

有道理！

千手柱间为弟弟的智慧所点醒，高兴地对宇智波斑说道：“是了，斑，或许再过一段时间，春野老板就会回来了呢？”

宇智波斑的表情没有很大的变化，仿佛现在没有什么事情可以打动他了。

“离开这里，柱间。”他冷淡地说道。

“斑……”千手柱间不想离开，他总觉得事情在朝着他最不希望的方向发展。

宇智波泉奈挡在哥哥的面前，皮笑肉不笑地说道：“柱间大人，请回吧。”

他现在有餐厅的大部分权限，请个把人离开还是可以的。

千手柱间不情不愿地走了，怀揣着一颗忐忑而又茫然的心。

斑会怎么做呢？真的要把整个木叶都闹得鸡犬不宁吗？

宇智波泉奈带着哥哥进了休息室，关好了门后，用一种极其温柔又极其悲伤的眼神看着宇智波斑。

“斑哥……”

话没说完，他已经被宇智波泉奈紧紧拥抱在了怀里。

“泉奈，泉奈……”他呢喃着弟弟的名字，如同抓着最后一根救命稻草的溺水者，“不要走……”

宇智波泉奈抬手，轻轻抚摸着哥哥的长发。他也不想离开，这样子的斑哥，叫他怎么放心离开？可是，生离死别，从来由不得人自己。

“斑哥，”宇智波泉奈感觉到肩膀有湿湿的痕迹，他用力闭了闭眼，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变得轻快，“不用担心，分离并不是什么很可怕的事情。我……”

他闭上了嘴，压抑住喉头的哽咽。

“我会安排好的，族内的事情，还有……”

宇智波泉奈絮絮叨叨了许多，宇智波斑只觉得这个声音距离自己很远，仿佛蒙上了一层纱，朦胧而听不真切。

他的大脑在一阵一阵的刺痛着，眼睛也酸涩得很。

“春野老板有一次同我说起过，她每个月付给我薪资让我维系着存在于人间的状态。所以，如果预估得没错的话，我还能再这里呆上十来天，足够我们好好告别了。”

宇智波斑没有说话。

为什么一定要离别呢？永远在一起不好吗？

父母、兄弟、朋友、喜欢的人……这些都一个又一个从他的生命中被剥离，最后只剩下一具名为“宇智波斑”的空壳。

时间就是如此残忍，它永远不为人的意志所改变。它带来希望，也带来绝望。

宇智波泉奈离开的那天，宇智波斑就坐在他的身边。餐厅已经不再营业了，他们两个并肩坐在门口，品尝着一份红豆大福。

再甜蜜的滋味，也安抚不了宇智波斑被苦味腌透了的心。

当泉奈的身体逐渐变得透明时，他侧过头，对宇智波斑说道：

“斑哥，天冷多添衣，努力加餐饭。”

宇智波斑沉默着点头。

【检测到玩家暂离，游戏正在关闭……】

【停止关闭，进入休眠模式。】

餐厅大门紧闭，拒绝了一切想要进入的人。

宇智波斑在门口站了一会儿，转身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