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跟着小白狗去了厨房, 还真的看见锅子里煮了粥。他用勺子搅了搅，这粥居然煮得很不错。

他舀了一勺放进嘴里，眼睛顿时瞪大了。

好吃！

不谈味道已经远胜于以前他喝过的粥，一口热粥下肚，半夜起床导致的疲惫、困顿和寒冷，几乎瞬间从身体里被驱散，五脏六腑都变得舒服多了。

扉间一定会喜欢的！

他用食盒装了一碗粥，决定等下先不告诉扉间这是谁做的，看看他能不能猜到。

回到屋子里，千手扉间已经被重新安顿好，换了新衣服和新被褥。廊下放了一个小炉子，上面正在熬药，苦涩的药味飘散在房间里。千手扉间一个人躺在屋内，障子门开了一个小小的缝隙通风。

“扉间，你看我给你带什么回来了。”千手柱间拉开门，举了举食盒后，跪坐在地板上，把碗递给他，“在吃药前，就先喝点粥垫一垫吧。”

哥哥给的食物，千手扉间直接就拿过来吃了。身体健康的千手柱间都能从这碗粥里得到慰藉，更别说还在生病的千手扉间了。

随着喉咙上下鼓动，他一口气喝了大半碗才停下。长长地吐出一口气，千手扉间的额头上沁出了薄薄的汗水，气色也好多了。

“族里新换了厨师？”千手扉间放下碗，看着碗里的粥，神色莫名。

千手柱间狡黠笑道：“不是哦，你猜猜看是谁做的？”

“大哥？不对。”千手扉间否决了自己的第一个猜测，碗在他手中轻轻晃动，他说出了心中可能性最高的猜想，“是雪丸做的？”

“诶？！”千手柱间震惊，“你怎么知道是雪丸做的？”

不等千手柱间怀疑弟弟是不是早就知道了雪丸的什么神异之处，千手扉间淡淡说道：

“因为碗里有狗毛。”他伸出手，从口中取出一根白色的毛，“这总不至于是我自己的头发吧？”

他的语气中带着七分无语和三分崩溃，雪丸那么久没有洗澡，肯定脏兮兮的，如果放在外面，他肯定早就掀了摊子。

但是如今……唉，那个养宠人没有被迫吃下过自己宠物的毛发呢。

“……”千手柱间忽然大笑起来，“等等，扉间你也是白色的头发，雪丸也是白色的头发，那以后雪丸掉毛，岂不是满屋子都是白色的头发，大家不会以为你脱发吧？”

“？”千手扉间的脸上挂着问号，“不会，大家不会像大哥你这样无聊。”

不，其实还是有可能的，毕竟大哥就有这么无聊。

千手扉间开始思考起来，能不能研究一下如何不让小狗掉毛。

不对，被大哥带跑偏了。

“雪丸怎么会煮粥的？”千手扉间放下碗，“大哥你教的？”

千手柱间连忙摆手：“我自己都不会，哪能教雪丸啊。是雪丸来喊我，我去到厨房的时候，粥就已经煮好了。”

还有这种事？

“雪丸呢？”

“我让它在厨房里守着，这么好喝的粥可不能给别人，这是雪丸专门给扉间做的。”千手柱间理所当然地说道，他凑近了扉间一点后，压低了声音，“扉间啊，有没有一种可能，我是说可能哈……雪丸是来报恩的？”

“啊？”

“就是仙鹤报恩啊！”千手柱间激动得手舞足蹈，“故事里不是都说，以前救过的白鹤会在以后变成人类来报恩，带来财富和幸福！扉间一定是在很久以前救了雪丸，然后雪丸感怀扉间的恩情，变成小狗来报恩，这就能解释为什么雪丸就只跟扉间亲近，其他人都不被它喜欢啦！”

千手扉间扶额，一时间不知道是自己在生病，还是大哥在生病：“那只是神话故事！而且我记得很清楚，我没有救过什么小动物。”喜欢救小动物的，明明是大哥才对。如果要报恩，也应该是来找大哥报恩吧。

千手扉间很有自知之明。

千手柱间撇嘴：“别告诉我你没有发现雪丸的不对劲，它比一般的小狗聪明太多了，而且……还会煮粥！你走出去问问，谁家小狗会给生病的主人煮粥啊！通灵兽都没几个会的。”

“这说明它很可疑，不是吗。”千手扉间坐直了身体，“等我好了，我……”

“你干什么？你要把雪丸送进实验室？还是审讯室？”千手柱间两手一拍地板，一脸严肃地说道，“雪丸有做什么对不起你的事情吗？如果它真的要对你或者对千手一族做什么，假扮成一只普通的小狗不就好了，何必暴露这么多古怪的地方呢？”

千手扉间没有回答，平静的面上看不出他内心的纠结。

“其实扉间你也不想伤害雪丸吧？”千手柱间洞察了弟弟的心思，如果他真的打定主意要将雪丸抓进实验室或者审讯室，早就行动起来了，何必等他好了？

千手扉间看着被面不说话。他不是个缺爱的人，但是……舍不得吧，没错，他就是有点舍不得，毕竟大哥说得不错，雪丸那么聪明，之前也没做过什么伤害他的事情。但是，为了千手一族，他……

“好吧，扉间，我也能理解你，毕竟你就是这样的性格。”千手柱间软下声音，眼珠一转，期期艾艾地说道，“那你把雪丸给我吧，我不怕它，我也能给它做担保。”

“不行。”千手扉间脱口而出，他对上哥哥带着打趣的眼神，叹了口气说道，“我知道了，我不会伤害雪丸的。”

毕竟它那么笨的样子，也不像是间谍或者探子。

嗯，雪丸到底是聪明还是笨呢，真是个好问题。

“其实我觉得我们可以直接问，雪丸会告诉我们的，你觉得呢，扉间。”千手柱间笑问道。

还别说，千手扉间觉得哥哥说对的可能性很大。

“那你把它带回来吧。”千手扉间将空碗推过去，“我还要吃。”

一贯谨慎的人愿意接受入口的食物来源存疑，难道还不能说明他的心意吗。

“好嘞。”千手柱间跑了一趟厨房，将剩下的粥还有一直认认真真守着灶台的雪丸一并带了过来。

雪丸缩在他的怀里，一动不动的，完全没有在扉间身边那样活泼。

“是是是，知道你喜欢扉间啦。”千手柱间嘀咕了一声，还是有点不甘心。

还是头一回有小动物更喜欢扉间而不是自己呢。

“别怕，”千手柱间悄咪咪地对它说道，“等下如果扉间不要你，你就跟着我吧！”

这样聪明可爱的小狗，绝对是可遇不可求的。

什么？什么叫扉间不要她？

小幸春野愣了两秒，心中若有所思。

很快，千手扉间的屋子就到了。千手扉间披着一件外套坐在床上，竟然显得有几分羸弱。

但当他的目光看过来时，又能感觉到他身体里的锐气。

“大哥，雪丸。”千手扉间还没说话，雪丸就从千手柱间的怀里跳了下来，连蹦带跳地跑到了千手扉间的面前，担忧地嗅了嗅他的手腕。

千手扉间用手背轻轻蹭了蹭小白狗的身体，得到了一个湿漉漉的亲亲。舌尖舔过他的手背时，千手扉间的手细微地颤抖了一下。

“好了，我没事。”千手扉间咳了一声，不敢看大哥揶揄的眼神。

呵呵，怀疑别人，还要摸别人，渣男。

“谢谢你，雪丸。你煮的粥……很不错。”千手扉间还没有这么温柔地说过话呢，很不习惯。

“汪呜！”雪丸的尾巴开始摇起来了。

千手柱间颇有几分眼馋，但还是翻译道：“它说你喜欢就好。”

千手扉间沉默片刻，最终还是决定如大哥所说的那样，直截了当地开口问：“雪丸，你不是一般的小狗，对吧？你听得懂我们说话，也能够给我们回答，你……你是通灵兽吗？如果不是的话，你是什么呢？”

人类？

雪丸果然想都没有想地就给出了答案：“汪！”

不是，我是妖怪，是犬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