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掌柜的也是个精明的人，来来往往那么些客人，什么样的人没见过，一个眼神便能知道那些个人想了些什么，见着卫青执着那白玉簪子出了神，便晓得卫青是看中了这件。只需小小的推波助澜一番。这生意准就成了。

“公子真是好眼光啊，这可是西域进贡的啊，一批货就这么一支，我敢保证，这簪子整个长安就这么一支，悄悄的跟您说啊，就连那宫里的娘娘们，都还托人来我们这买首饰呢，呐，这个，本是当今皇后娘娘看中了的，老夫看与你有缘，就便宜些卖给公子吧。”那掌柜的一张嘴皮子能将死的说成活的，活得说成死的，倒是有两分忽悠人的本事。

卫青却是一愣，二姐？二姐也喜欢这些个玩意么？想了想，宫里什么没有，这掌柜的，定是忽悠人的，不过他也不计较这么写，只问了价格“就这支了，掌柜的，您看多少银子？”

那掌柜的笑了笑，故作思考一番的说“唔，这簪子，我看与公子有缘，这样吧，给公子打个八折，五十两银子，就卖与公子了吧。”

卫青皱了皱眉头，摸了摸荷包，估摸着身上带着的顶多不过三十两。

第94章 拜访平阳府

为难的看了眼掌柜的，那小厮也正巧此刻捧了壶茶水走了过来，那掌柜的一见卫青迟疑了，心中不禁暗想，莫不是嫌价贵了？不禁暗暗的念叨这人真是抠门，看衣着定是有钱人家的公子，怎连五十两都舍不得呢，有钱人家都是这般抠门。

“怎么？公子是嫌价格高了？”

“这，不是，掌柜的，我出来的匆忙，也未带那么些的银两在身上，这么着吧，可否借掌柜的文房四宝一用，我卫青写一字据，回头你派了小厮到东门卫府去取可好？”

“东门卫府？”掌柜的跟着念叨了一遍，怎觉得如此的耳熟，但却转首又说“这，若是我找不到，到时候我到哪找您去呢？你说是吧，要不这么着吧，我将这簪子给您留着，公子您快些回了府，取了银子来付不就好了？”

卫青皱眉，这怎么行，再晚些还得去军营，回去了又该给霍去病缠着了，到时候喝那些苦涩的汤汁也就罢了，到时候非又要给缠的哪都去不了。

想了想，扯了腰间的牌子，这可是价值连城的宝贝啊，可是当初刘彻赏给他的，挑了半响，最后只留了这一个看上去毫不起眼，实则却是价值连城的无价之宝，要不说卫青眼光过人呢。

那掌柜的更是眼光一亮，乖乖，这可是了不得的宝贝啊，莫说那墨玉本身的价值，就说那无与伦比的精湛做工，恐怕这大汉朝内找不出第二件如此宝物，不，他觉得整个天下都找不到。

一把拽过卫青手中的墨玉，用了根不起眼的红色流苏垂挂着，定是故意掩去玉的光华，如若不是细看，定是发现不了其中的价值。

那掌柜的心中乐开了花，脸面上却故作镇定，只那一抽一抽的眼角，还有那不自觉上扬的嘴角，无不出卖了他内心的激动。

“快，二狗子，为公子准备文房四宝。”双手捧着那墨玉就不肯放下了，发了，发了，这是要发了啊，一张胖嘟嘟的脸颊，满脸的横肉都似在晃动。

卫青却只是淡淡的勾着嘴角，无商不奸。

不一会儿文房四宝便备齐了，卫青提了笔便龙飞凤舞的写上了几行秀子，待墨迹干了才折了起来交给了小厮。

“有劳掌柜的了，晚些我亲自来取这墨玉。”那掌柜的根本听不见卫青说了些什么，乐的眼睛都睁不开了，眯成了一条缝，笑呵呵的举着墨玉细细的看着。

“恩恩好的，公子慢走。二狗子送送公子。”口中说着，眼睛却是不放过墨玉的任何一个细节，咦，好像刻了些字。

……

“掌柜的，这公子的信送到哪里啊？”小厮将卫青送了两步，折了回来，却见着掌柜的皱了眉头细细的端详着那黑玉，方才不还是欢喜的很么？难不成是个假货？

“东门，卫府。”掌柜的根本没甚心思回答那小厮，双目死死的盯着手中的墨玉，寻思着该找个东西，将墨玉上的字再放大些，也好确定，到底是些什么字。

倒是那小厮一惊“东门卫府？东门只有一家卫府，莫不是长平侯卫青？”小厮犹豫的说了出口，惹的那掌柜的一愣，“什么？噢，该死的，你怎不早说。”那个连连击退了匈奴长平侯卫青？“嚯”的瘫软在红木椅上，怪不得这墨玉之上刻了小巧的“青”字，还有个细部可见的“武”字。

……

远远的，平阳侯府门前一片萧瑟，竟比前两年还要冷清上许多，这里远离的长安喧闹的集市，也不似那些达官贵人，往日里竟是些门生坐客。

卫青下了马，近得红木大门，轻轻的叩了叩，很快的里面便传来了急急的脚步声，“吱呀”一声，红木大门便被从里面打了开来，一个面相有些陌生的小厮探出了头，眨了眨水灵的大眼，疑惑的盯着卫青“你找谁？”

“我，我来拜访平阳公主，还劳烦小哥通报一声。”卫青恭敬的递上了拜帖，说道。

那小厮一愣，许久没人特意来拜访公主殿下了呢。

“你是谁？也好让我进去通报了。”

“卫青。”

……

不消片刻，那小厮便急急的跑了过来，一脸喜色，身后跟着的还有那已经一把年纪，花白了胡子的管家老头，卫青记得他，那人还抽过他鞭子呢，也是那人让自己为公主驾了马，若不然，自己也没机会再见了刘彻。

管家气喘吁吁的跟着“哎哟，你可慢些。”说着，自个的脚步却不落下。卫青见了，立马迎了上去，一把扶住那人“管家伯伯。”卫青脱口而出，竟还是多年前的称呼，不曾改口。

“哎呀，小卫青啊，不不不长平侯，老奴见过长平侯。”说着便欲行礼，却被卫青一把架了住。

哪能让他行礼啊，莫说年纪大了，就看在往昔的情份上，也不能啊。

“管家伯伯，可别如此多礼，会折煞了卫青。”

“咳咳，老了，跑些路就喘的厉害，小卫青，你可本事了，这么些年，怎也不回来看看我们，还以为你早将我们忘了呢。”管家老头有些埋怨的说道，卫青却只是红了脸，尴尬的抓了抓脑袋，也不知道要如何回答。

好在管家也是懂分寸的人，也只是这么说说罢了“快些随老奴来吧，公主殿下该是要等急了。

……

卫青推开了平阳闺房绣门，阵阵熏香隐隐的传到了鼻息，掺杂了些药香，还有丝丝女儿家特有的香气。

平阳端坐在檀木制成的梳妆台前，面前摆着一面铜镜，修长的玉指捏着上等的牛角梳子，翘着兰花指轻轻的由上至下梳着。一头墨发披散在了身后，紧着了件白色的亵衣。

卫青站在门口，有些微微的犯痴，一时间竟不知是该进还是该退。好半响，那人才放下手中的梳子，转了首，看着如意料中一样的那人。招了招手“进来吧。”

卫青迟疑了一会，终究还是迈了步子走了进去，却在离那人三步之遥的地方顿住了脚步。

“公主殿下，您，您可好些了。”许久未见平阳了，那人的脸蛋除却了些病态的苍白之外，竟是一点变化都没有，岁月似乎未给她带来任何的变化。

“有劳侯爷挂念了，本宫没事。”平阳温柔的笑了笑，嘴角微微的上扬，眉眼间都是温柔的姿态。一时间两人具是无言，气氛不禁有些尴尬。

卫青捏着袖中的白玉簪子，却不知道该要如何开口，突然拿了出来，会不会太过突兀？

平阳转了脸，对着铜镜，复又拿起桌角上的牛角梳子“卫青，为本宫挽一次发吧。”平阳突然开口道，却让卫青愣了好一会儿，想起那年御花园中，眼前之人梨花带雨的模样，靠在自己的怀中低低的哭泣，一时间，竟不知道该如何下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