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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歌汉阙(23)

作者:苏醉墨 阅读记录


“陛下,陛下,臣妾是冤枉的,在这悠悠深宫中,臣妾只除了日日盼君至便无他痴念,臣妾跟韩大人,并无苟且之事,陛下,您要相信臣妾啊。”那女子到也机灵,红着一双桃花眼,哭的梨花带雨,一面哭诉着刘彻的无情,一面却又撇清自己与韩嫣的苟且。

刘彻定定的眯着双眸,好一个日日盼君至。

“皇后,你认为呢?”刘彻看着悠闲的坐在一边端着青花瓷杯凉凉的看好戏的陈阿娇。

挑了挑眉,看着陈阿娇将杯底放在了楠木桌上,茶杯亦冒着袅袅的热气。

陈阿娇扶了抚额“陛下,按照律例,理应是要斩了的。”

刘彻眯着眸子,好你个陈阿娇,竟是铁了心的要朕办了韩嫣,朕偏不如了你的意。

“韩嫣,你还有什么要说的么?”刘彻问,韩嫣啊韩嫣,你到底要朕如何做。

“罪臣无话可说。”说来说去,韩嫣依旧是那么一句,刘彻气的一脚踹翻了他。

倒是他边上的那个玉颤夫人“大人,您不为自己,也为奴家想想,奴家只是红尘中痴傻一人罢了,为何要拉上奴家做了个垫背的?”这玉颤字字珠玑,不是一简单平庸之人,却在这后宫埋没了这么些年,或者说,在这后宫独自安好了这么些年,却终究逃不过这般宿命。

关于韩嫣与那人之间的种种,后宫之中谁不知晓个一二,只是没料到,自己小心翼翼了这么些年,竟还是被卷进了这段风波。

韩嫣清冷的双眸闪了闪,终究是什么都没说。

玉颤牙一咬,看来韩嫣是铁了心要寻死了的,自己可不能陪了去。转眼看到了那传说中公正廉洁的太中大夫张汤,转首对着刘彻边上一顿猛磕头“陛下,臣妾是清白,臣妾不怕彻查,求皇上还臣妾一个清白,若陛下只信片面之词,叫人怎可信服,如若不然,这后宫之中必定人心惶惶。求陛下,做主。”

第30章 韩嫣之死(中)

这无不正中刘彻之意,若是两人都认了罪,即便他有心放了两人也无法子。

“既然这样,张汤,给朕彻查此事,若两人之间真有什么苟且,力斩不赦,若证明两人是清白的,让朕晓得是有人从中做鬼,朕绝不轻饶,皇后你说呢?”刘彻说着眯了眼,一双黑色的眸子悠悠深不见底,陈阿娇心虚的转过了眼。

“皇上您说什么就是什么,臣妾,臣妾没意见。”陈阿娇哪还敢说些什么,明眼的眸子转了一圈,即使心中百般不愿,也说不得。

“好,来啊,将韩嫣与玉颤拿了下去。”

“诺。”

刘彻说完,便有两羽林军中的侍从将人压了下去。

韩嫣走了两步,突然顿住了脚步,转了头,冷冷的看了刘彻一眼,竟是说不出的怨念与凄凉,刘彻心中一凉,韩嫣啊韩嫣,为何你总教朕难做。

撇了一眼依旧仿似什么都没发生过般的陈阿娇,墨色的袍子一甩“走。”狠狠的说了声,陈阿娇愣了一愣,终还是什么都没说,只福了福身子“臣妾恭送陛下。”

出得椒房殿,刘彻只觉得心中的那股子郁气不结,竟是堵的发慌了般。

“张汤。”

“臣在。”张汤算得上是一个白面书生样,却又透露出一抹英气,一身宽袍大袖,一根青段玉带显得腰板更加的纤细。白悉修长的手指抱成拳状弓着身子很是恭敬的应道。

“那个玉颤看上去甚是机灵,将他俩关了一处,若那玉颤为了保命定会劝劝王孙的。”刘彻揉了揉疲惫的眉心,只希望王孙不要犯傻。

张汤依旧面无表情,其实他到不是这么认为,就他看韩嫣那决绝的眼神,只怕这次,甚难。

但他并没有多说什么,只点了点头应了声“诺”。

……

月锁深秋,寒烟衰草夜凄凄,暮云卷酒旗,琴音声声若泣,酌酒独饮月色稀,多少相思引心境,何处相聚何处惹别离。

凉凉的月色透过牢间的窗台斑驳的洒在草地上。

韩嫣只痴痴的坐着,仰头望着外面的月色,竟是如此的美丽。一时间入了神,知道稀稀落落的锁链碰撞的声音传了来他才回了神。悠悠的看着那隐在昏黄的烛光下身影。

“开门。”那既熟悉又陌生的冰冷了的声音传了来,韩嫣只是凄凉的笑了笑,带了三分自嘲、三分自怜、三分怨恨。

“诺。”那牢头很少见得皇帝打架,磕磕绊绊的竟有些慌了神。

刘彻只盯着那人,凉凉的眸色竟比月色还寒。

韩嫣思量了一会,站了起来,对着那人盈盈一拜,动作间拉扯到手脚间的锁链发出“叮当”脆响。

刘彻皱了眉“来啊,将这些除去,你们这些个狗奴才,谁允了你们这么做的。”刘彻怒吼,牢头一愣,心中颤抖不已,暗自抹了把冷汗,一刻不敢怠慢的上前欲除去那人手脚间锁链。

韩嫣却躲了去,淡淡的一笑“陛下,罪臣自知罪孽深重,只求陛下看在与臣多年的情分上,保臣一家老少无恙,留臣,一个全尸。”

韩嫣缓缓的说来,却让刘彻心中烈火怒烧,这不是韩嫣,不是王孙,不是朕认识的那个桀骜不驯的王孙,不是朕认识的那个天地不怕的王孙。

“休想,韩嫣,朕告诉你,你休想死,你若执意寻死,好,朕便让你全族上下老少为你陪葬。王孙,你的傲气呢,你的天不怕地不怕的傲气呢?哪去了?你就甘愿被冤枉,蒙上不白之冤,至死也是一个骂名吗?”刘彻低低的怒吼。将心中压抑着的怒气一通狂吼出声。

“磨平了,早就磨平了,再尖锐的棱角也有磨平的时候,在这宫里,容的下臣的傲气么?容的下臣的肆无忌惮么?”韩嫣似乎也不想多说些什么,干脆一屁股坐在了冰凉的地上,只堆了些干草的地牢,只着了单薄衣衫的韩嫣早就冻的手脚冰冷,苍白的脸色,几缕墨色发丝垂落在两颊,刘彻重来没见过如此的韩嫣,心中不禁颤抖了一下,竟陇上了一抹不详的预感。

“王孙,别闹了,朕容你,这么些年,朕还不算容你么?”刘彻咽了咽嗓子,他竟不确定,不确定韩嫣会回头,动了动手,想上前拉过那人,谁知韩嫣竟坐着一动不动,喉结上下滚动了一番,此后,不管刘彻再说些什么,韩嫣便只是不再应答。刘彻竟不敢再上前一步。

“王孙,你好好想想,朕明日便来接你出去。”说着,停顿了一会,竟是在隐隐的期待那人转身,如从前一般扑入自己的怀中,哭也好,闹也罢,只不想他如这般,作践自己。

刘彻叹了口气,挥了挥墨色袖子,转身便出了去,走了两步,便顿下了脚步“牢头。”

“小的在。”那牢头一愣,心下顿时七上八下,颤颤的靠了上去“陛下有何吩咐。”

刘彻转身看了看那萧瑟的背影,竟有些隐隐的心疼“抱两床棉被,多添两支烛火。”刘彻吩咐道,他记得那人畏黑亦畏寒。

……

刘彻走后,玉颤抿了抿唇,她不笨,刘彻将她与韩嫣关了一处定是有他的想法,自己何不抓住这次机会,或许…,看了眼依旧坐在地堂中间,被月色笼罩着的那个萧瑟的身影,连她都能感觉到不舍,如果她不是在这需要步步小心的后宫之中,如果不是她这么些年的清心,或许她也会爱上这个男子,只可惜,此刻并不是容许她想这些的时候。

提了裙摆,走到两人隔着的木栏杆之前,“噗通”一声跪了下去。

“韩大人。”她幽幽的唤道,声音一转三折,幽怨哀伤竟让人不不自觉的带了三分的怜惜,三分的愧疚。

但韩嫣却只是抖了都身型,并没有转身。

玉颤咬了咬下唇“韩大人,您就算不为自己着想,也为奴家想想啊,奴家不过刚过双十年华,奴家与您并无什么,其中曲折,您也是晓得的,若不是皇后娘娘的那杯清酒,你我怎会在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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