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你们吵架了。”禅院直哉幸灾乐祸，“他们不带你玩。”

白发少年回头看向他，那眼神仿佛正在打量一具会说话的尸体。

禅院直哉顿时背后发冷，闭上嘴巴。

“……怎么会呢？”五条悟对他笑了笑，咧开嘴，牙齿森白，“你才是我的‘好朋友’哦，直哉。”

禅院直哉：“…………”

倒抽一口冷气。

太恐怖了啊！！！

-

作为‘好朋友’，禅院直哉被迫陪五条悟出门执行任务。

这人祓除咒灵的样子也十分诡异，放在以前，一个‘苍’能解决的事情绝对不会多动一根手指，而现在，他会笑吟吟地迎到咒灵跟前，十分亲切地和咒灵聊天。

“下午好啊。”

“你长得真丑，不过还挺顺眼的。”

“哈哈好凶啊，是想杀了我吗，我可是挺喜欢你的哦。”

他灵活地躲开咒灵的攻击，然后哥俩好似的，凑近咒灵，掏出手机自拍，手指比‘耶’——

“咔嚓！”

拍完，五条悟满意地收起手机，带着毫无阴霾的笑容，一把拧下咒灵的脑袋。

咒力残秽和污秽的血液喷溅一地，散发着难闻的腥臭味，只有五条悟独自干干净净，在狼藉的场景中笑得很开心，又有些苦恼地自言自语：“哎呀哎呀，真是很抱歉，明明很想和你做朋友，结果不小心把你弄死了……”

“…………”

‘好朋友’禅院直哉眼前一黑。

好恐怖、真的好恐怖……

他不得不担心下一个被拧下脑袋的会是自己。

于是，禅院直哉跟着他做了一下午的任务，也胆战心惊了一路，时刻提防，小心谨慎，跟着跟着，五条悟抵达别墅的门前。

禅院直哉心如死灰。

他觉得他要被抓进去宰了。

但五条悟只是下意识地走到了这里。

又是该死的肌肉记忆，大脑没有下令，腿先一步抵达目的地。

他正欲抬手敲门，忽然意识到昨天才说过‘不稀罕来这’之类的话，又把手放下了。

啧。

怎么办。

他在门口走来走去。

禅院直哉蹲在门边，忐忑地看着他原地转圈。

……要杀要剐能不能给个痛快。

大约过二十分钟，伏黑惠打开了门，看到门口的两人，颇为疑惑。

他还不知道魅惑菇，也不知昨晚的事，不明所以地询问五条悟：“要进来吗？”

五条悟立刻顺着台阶下：“哼。好吧。”

禅院直哉战战兢兢地跟上，脸色越发难看。

整蛊他一下午的‘好朋友’游戏，还有开门的伏黑惠……都是预先的警告，他们一定有准备了巨大的阴谋等着他。

然而，五条悟看向他，鬼使神差地说：“你不许进来。”

禅院直哉：“？”

五条悟笑道：“敢擅自闯进来你就死定了哦~”

禅院直哉无语之余，隐约松了口气，但没完全放心。

他到底在犯什么病！

-

小源的院子，今天也依然和平而欢乐。

五条悟没有进客厅，直接从侧面绕到后院，而其他人正好在后院捣鼓着露天烧烤和鲷鱼烧机器，欢声笑语先一步传了过来。

“糖加太多了吧？”

“得多加点不然没味道……”

“杰你不要捣乱啊！”

“抱歉抱歉……”

“哈哈哈哈哥哥好狼狈——”

他不由自主加快了脚步，走到后院，看见眼前一幕时，又倍觉胸闷气短。

于是并未上前，找了把椅子坐下，虎视眈眈地盯着他们。

他都想好了，如果有人来问‘不是说不稀罕来么怎么又进来了’，就说‘是伏黑惠那小鬼邀请老子来的’……但没有人在意他。

大家玩得很开心，边上的白毛壁花除外。

……更气人了！

五条悟独自生着闷气，打量着后院，发现它比印象里残败很多。

再一回想，是他的杰作。

顿时由恼怒转为心虚，低下头玩手机，不敢多看自己亲手造就的‘犯罪现场’。

好一会儿后，两枚抹茶味鲷鱼烧顺利出锅，伏黑姐弟一人一个，被打发回房间分食，夏油杰才终于分给他一个眼神。

他揶揄：“怎么想到来这了，不去找你那‘好朋友’吗？”

五条悟：“他在门口啊。”

“这样么？”源柊月原本正在装聋作哑，闻言立刻假装惊讶道，“那我去把他请进来坐坐。”

五条悟长腿一迈，蹬上门框，斩钉截铁道：“不行。”

“他不是你的‘好朋友’么，为什么不行？”

五条悟皱了皱眉。

不行就是不行。

现在的他很难理解自己的想法，不过他向来随心，立刻找到了理由。

“因为你想请他进门。”五条悟抬起下巴，有种莫名的高傲，“老子这么讨厌你，必须跟你对着干。”

源柊月笑容一僵。

他现在已经听不得‘讨厌’两个字了，光是听到第一个音节就想抱头逃窜的程度。

夏油杰轻笑：“为了‘讨厌的人’放弃‘好朋友’吗？这可真是……”

这样一想，似乎是有些过分。

按照常理不该这么做。

五条悟思索两秒，又瞬间拿出了解决方案：“因为老子不是一般的讨厌他。”

源柊月放下手里东西，抬腿就走。

还没走远，就被五条悟提着后领拎回来。

“你跑什么。”他不满道，“见了老子就跑。”

明明也没真怎么样他。

就知道跑。

源柊月默不作声，看起来很想挖个洞把自己埋掉，而夏油杰看热闹不嫌事大，继续拱火：“你为什么非要你最讨厌的人直面你呢？”

“哈？当然是因为讨厌他啊。”

“是这样么？”

“当然。我必须折磨他。”

“哦。”夏油杰又在忍笑，“你特别讨厌他，不许他走，非要和他说话，必须和他互动，又要到他的房子里玩，你觉得你们算是仇人吗？”

这个问题似乎将五条悟难倒了。

他盯着源柊月看了一会儿，非常认真，目光一瞬不瞬地凝在对方的身上。

半晌，五条悟愉快地说：“我知道了。我和你，是那个吧——”

“宿敌。”

“对吧？”

-

在敲定‘宿敌’身份之后，五条悟的兴致诡异地高涨起来，单手撑着下巴，死死盯着他看。

他走到哪里，注视就如影随形地跟到哪里，一秒钟都不落。

那双蓝眼睛像镁光灯，视线落在身上有种正在被炙烤的热意。

而从前，出于这样那样的原因，哪怕他正在偷偷打量他，也不会表现得太明显。

源柊月本来就对别人的注视十分敏感，被他盯上整整一个小时，实在受不了了。

他问：“你能别看我了吗？”

“不行。”五条悟说，“既然是‘宿敌’，老子必须观察你。”

源柊月试图和他商量：“能换个宿敌吗？杰怎么样？”

“不可能。”他又拒绝了，“因为老子最讨厌你，所以宿敌只能是你。”

源柊月：“……”

源柊月强迫自己冷静，然后对他说：“按照常理，你的目标应该是打败我，对吧？”

五条悟思考了一下：“是的。”

源柊月活动手腕：“那我们来打一架吧。”

五条悟讶然，但想不到拒绝的理由：“……行。”

他似乎是认真的，走到庭院中央，简单拉伸了一下。

两人对他们的体术差距有着清晰的认知。

而这一刹那，五条悟心里比他的‘宿敌’更忐忑，想法一个接一个朝外冒。

怎么办，会不会把他揍哭？要么就不还手，故意气气他算了。

还是还一下手吧，不然太明显了。

那打哪里呢？

脸不行，要见人；肚子不行，会很疼；手臂怎么样？不行；肩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