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隔一个月，她终于又触碰到了他。

芦苇丛中萦绕着潮湿的水汽，身下的草扎得人生疼，这不是一个适合倾诉衷肠的地方，但他们觉得此刻地球上不会有比这里更让人幸福的地方了。

斯内普难得没有一身尖刺严加拒绝，他的手慢慢上抬，最终也没有回抱住她，而是轻轻落在她的衣角上。

他看向天边泛起的青黛色，声音平静：“这学期开学，我会担任霍格沃茨的校长一职。”

“恭喜你，斯内普校长”赫莉亚娜在他怀里露出一个笑容，“你会是霍格沃茨有史以来最年轻的一位校长。”

“黑魔王让食死徒担任教授。”

赫莉亚娜摩挲过他的后背：“那你要辛苦了，又不能被人看出来，又要保护学生。”

“会有学生来学校吗？”斯内普怀疑，但转念一想，“会有的，这可是邓布利多教导过的学生。”

“是啊，大家会用自己的方式对抗你”赫莉亚娜道，“多坚持一下，等邓布利多康复了，他会回到学校和哈利一起对付神秘人。”

斯内普没有说话，让波特去送死这个计划，只有他和邓布利多知道，邓布利多说波特会在对的时候回到霍格沃茨，在此之前他要担任好霍格沃茨校长的职位。

“喂！你们两个要抱到什么时候去？”格林德沃的声音从密密麻麻的芦苇丛外传来。

赫莉亚娜不满地嘟囔着：“自己感情不顺就要打扰别人谈恋爱……”

她不舍地从自己的心上人怀里退出来：“我得走了。”

邓布利多没有死这件事太重要了，她最好不要出现在任何人面前，免得一不小心被人知道这个秘密。

斯内普点点头，示意他也马上要离开。

赫莉亚娜却没有立刻就走，她问道：“你为什么都不抱我？别跟我说你不喜欢我，我不信。”

爱意是不用说出也能让人感受到的，一个眼神，一个表情，一个语气，爱意萦绕在其中，丝丝入扣。

赫莉亚娜不是傻子，她能感觉到斯内普逐渐的变化，那些慌乱、逃避、口不对心，全是不知所措的爱导致的，她已经把他心脏周围建筑的高墙一块一块拆下了。

他曾经那么以自己的普林斯血统为豪，如今，他将自己的来处、自己的家族、自己的普林斯交给了她，却不愿对她说一句真心话。

斯内普沉默着，他不知道该怎么说，他是一个罪人，一个还没赎清罪过的人，他只能将自己所有的好一点的东西全都给她，至于他的真心和感情，那是不能被她所触碰的。

最近他目睹了那么多场谋杀，想救却无力相救，他不是有资格去接受和开启一段真挚感情的人。

赫莉亚娜看着他的眼眸，终究舍不得再逼问，她踮起脚尖：“好吧，你不愿意抱抱我，但是我想亲亲你。”

她亲在他的下巴处，温暖的鼻息碰到他的皮肤，一触即离。

“勇士出征前都会收到热烈的吻，加油哦！”

这是一个充满干燥芦苇和河流潮湿气味的吻。

短暂的温馨与幸福倏尔结束，他们要回到自己的战场上去了。

斯内普来到马尔福庄园时，其他所有食死徒已经坐在了长桌两侧，他们战战兢兢，长桌上悬着不久前被伏地魔从阿兹卡班放出的卢修斯，他在钻心剜骨中痛苦的尖叫，纳西莎和德拉科苦苦哀求。

斯内普知道，德拉科对伏地魔的畏惧已经在转变成恨意了，随着伏地魔折磨他和他的家人，他会更坚定站到邓布利多那一边。

伏地魔最近更加疯狂了，一个不高兴就直接用索命咒，自从发现赫奇帕奇的金杯被毁，他查看了所有魂器所在的位置，斯莱特林的挂坠盒没了，冈特老宅的戒指没了，他交到卢修斯手里的日记本竟然也没了！

昨天去抓波特，结果凤凰社一个人都没死，食死徒倒是没了好多人。

自己的秘密被邓布利多发现并摧毁，即使他已经从邓布利多的墓里得到了老魔杖，但恐慌还是像潮水一样源源不断地涌现，让伏地魔所剩无几的理智越发岌岌可危。

“波特！找到波特！”伏地魔嘶吼着，“西弗勒斯，你待在霍格沃茨，他一定会回到霍格沃茨！到时候，把他带到我面前！”

“如您所愿，主人。”

斯内普慢慢低下头，空洞的眼睛没有一丝变化。

这年的九月一日，九又四分之三站台上的学生寥寥无几，更别提新生入学，举办开学晚宴的礼堂像是死了人一样寂静，只有斯莱特林的长桌上还有窸窸窣窣吃饭的声音。

斯内普坐在教师席正中间校长的位子上，对四面八方传来的恶意和憎恨坦然自若。

和他同坐在教师席上的还有卡罗兄妹，他们两个倒是让斯内普觉得有些为难，伏地魔下令，如果波特不出现一天，卡罗兄妹就会折磨学生一天，当然，即使没有这个命令，卡罗兄妹也乐于折磨人。

食死徒们围着霍格沃茨，只要出现波特的身影就会向伏地魔报告。

霍格沃茨的安宁不再，随时随地都有可能撞见卡罗兄妹对学生用钻心剜骨或者其他什么折磨的咒语，惨叫和伤痛是所有学生的家常便饭，斯莱特林的学生虽然被卡罗兄妹格外“网开一面”，但他们有些人看不下去，经常悄悄帮助一些其他学院的人。

斯内普回到校长办公室，确定四周安全后，拿出了双面镜，镜子里露出邓布利多的脸，他低声道：“你确定波特会回来吗？你把他养大，就为了让他像猪被宰杀，他会甘心送死？”

“西弗勒斯，我了解那个孩子，他会的”邓布利多躺在床上虚弱道，“而且我不认为他会死。”

斯内普意味不明地嗤笑一声：“不是所有事情都会按照制定好的计划行动的！”

“当然，我活了这么久，从没见过百分百按计划行动的人，人生总有出人意料的事情发生，有时是惊吓，有时是惊喜。”邓布利多笑道。

他看见镜子那面斯内普的旁边有一盆花，橙色的花瓣像阳光一样灿烂。

“就像艾洛小姐，她与你而言就是……”

那朵长在斯莱特林地下办公室贫瘠土地上的花朵，在斯内普将工作地点搬到校长室时，也同样被他小心翼翼地移植到花盆里，带在身边。

双面镜那头“唰”的一下黑了，邓布利多笑的更大声了，门被敲了敲，赫莉亚娜端着一瓶药进来：“校长，该喝药了。”

她将混浊的、有絮状沉淀物的魔药端给邓布利多时，格林德沃和纽特怀疑她的眼神特别明显，这让赫莉亚娜脸红地抢白：“别看熬得不好看，但药效绝对一点都没减！我可是跟着巫师界最厉害的魔药教授学习过的人！”

邓布利多一天天好转的身体证明了她的话。

“我们什么时候能出去？”赫莉亚娜推着邓布利多出来看风景。

普林斯庄园在她的手里已经逐渐焕发生机，前面的一大片庭院没有了杂草，取而代之的是鲜翠的草坪和整齐的砖石大道，树木也经过修剪，高大的树冠像是一个绿色的、富有生机的碗。

如果在这再待一段时间，她连附近的山头都能整理了。

“不久了”邓布利多说。

树木已经染上秋意，金黄的叶子片片飞舞。

在邓布利多说完的几天后，斯内普联系到他们，哈利和凤凰社成员，以及那个名为DA的少年团伙进入了城堡。

斯内普通知完邓布利多就去了礼堂，他要将自己的角色演到最后一幕。

礼堂里站满学生，斯内普穿过正中间的过道，黑色的斗篷扬起，他站在最上面，一双眼睛古井无波：“现在，如果有人，无论是学生还是教职工，试图帮助波特，他们将会因为此番行为遭受严厉的惩罚，还有，如果有人获悉此行为而不通报，其罪同等。”

不出意外，又获得一大片恐惧与厌恶并存的眼神，哈利就是在这个时候进入礼堂的，麦格教授瞬间挡在哈利身前，她的魔杖对着曾经的朋友，现在最恨的人，火焰变成火环，向他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