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隐约能猜到最坏的结局。

青年温柔地笑笑：“我们继续上去吧。”

请让这一切快点结束吧。

“嗯。”

……

顶楼。

实验室几乎已经被清空了，只剩下了零星的几人。

俊美的男人坐在椅子上，双腿悠闲地交叠，右手里晃着一根试管。

黑泽莲眉毛拧起：“乌丸莲耶。”

一听说对方是目标，福泽谕吉握刀的手背猛得绷紧。

“嘘，不要吵。”乌丸莲耶竖起一根食指，抵在唇边，眼神往前面调皮地瞟了瞟，“看那里。”

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福泽谕吉看到了被安室透和苦艾酒一人按住一个的阿笠博士和灰原哀。

两人的手里均拿着枪，安全栓已经被拨开。

他们与福泽谕吉隔得不远，但中间隔着一层厚厚的玻璃。

福泽谕吉眼神一冽，在内心估算着救下他们的概率。

“这层玻璃是特殊材料制成的，就算是福泽阁下，也需要至少十秒的时间才能撞破。”

乌丸莲耶看出了福泽谕吉的心思，好心提醒道，“可是子弹都不需要一秒啊。”

福泽谕吉的目的是救人，自然不能再轻举妄动。

“君度橙酒，你真是个烦人的家伙。”乌丸莲耶又看向黑泽莲，“拜你所赐，我可爱的琴酒都背叛了组织。”

黑泽莲嘴角微抽，琴酒离开了黑衣组织的事，他心里有数。琴酒只是憎恶叛徒，从来没有过重整世界的想法。会用可爱这个词来形容琴酒的，也只有乌丸莲耶了。

“我哥又不是蠢到没救了。”黑泽莲耸了耸肩，“他还是有脑子的。”

“你的意思是我没有脑子了？”

“当然。”黑泽莲放下刀，若无其事地朝乌丸莲耶走去，“你不仅没有脑子，还相当的愚蠢。你看看你，活了一百年，老婆没有，儿子没有，事业也不怎么样，你其实一事无成。”

修养再好的人，被人一直说笨，脸色也不会好到哪里去。

“君度橙酒，你得意的时间不会太久。”

“哦，是么？”

根据黑泽莲对乌丸莲耶的了解程度，就算是足以改变世界的药物做好了，他也不会亲手去倒——他永远都会唆使别人。

而今天这个任务，多半会落在他的手上。

很好。

只要让他去做，那么他在看到自己“亲手”酿成的错误之后，原地自杀也会显得很顺理成章了。

再之后的事，就拜托森鸥外他们了。

乌丸莲耶能够看到他的一生，却看不到他

死后发生的事。这就是他们唯一找到的他的盲区。

对付一个活了一百多岁，处心积虑想要玩弄世界的变态，不可能没有牺牲。

黑泽莲不怕死，却贪生，贪恋活着的时光，在说服自己义无反顾准备去死的事上，还是用了很长一段时间。

活着，太美好了呀。

砰。

一发子弹像是刺破了空气一般，朝他的方向射了过来。黑泽莲心有灵犀地闪到了一边。

乌丸莲耶打了个哈欠，身后的椅子上迅速长出一根藤蔓，不仅挡下了那枚子弹，更是将它反向弹回。

那人被打中了。

“唔。”他发出了一声闷哼。

黑泽莲听到声音时一惊，他猜到是帮他们的人，但没有猜到那个人竟然是——

“伏特加，连你也敢背叛我。”

乌丸莲耶这回是一点都笑不出来了。

黑泽莲回过头，看着倒在地上的人，瞳孔猝然紧缩。

伏特加先前在守门时已经受了伤，刚才那发子弹打中了他的腹部，有肥厚的脂肪撑着，没有立刻致死，但也十分危险。

“我太失望了，伏特加，我一直以为你是个乖孩子。”

伏特加捂着腹部，蜷成一大团，听到对方形容他是乖孩子，更是抖得厉害：“你妈才是乖孩子，我都三十多岁了，还孩子。什么叫背叛你，我都没见过你，我只听我大哥一个人的话，你算个什么东西？”

伏特加从来没见过乌丸莲耶，在加入黑衣组织至今，如此漫长的时间里，他只有一个领导、一个大哥、一个信仰。

现在琴酒已经离开了这里，也许永远不会再回来了，那么他只能用自己的方式，去尽量守护琴酒最珍视的东西。

“我不知道你到底在计划什么。但是，这是最后一次了。”伏特加从地上爬起来，从西装的口袋里取出了一颗药，扔进了嘴里，念叨道，“大哥虽然最讨厌我的异能力，但是他现在不在这里，我就偷偷用一次吧。”.

药片进入肚子里，很快就化了。

黑泽莲看着伏特加变成了一头野猪，龇着獠牙，朝乌丸莲耶冲了过去。

这是伏特加的异能力——相由心生。因为曾经将琴酒变成了眼镜蛇，险些让黑泽莲踩死。被琴酒勒令禁止使用异能，伏特加几乎就没有再用过了。

灰原哀隔着玻璃喊道：“黑泽，伏特加吃了异能力恢复剂。”

黑泽莲知道这栋大楼里早就充满了抹消异能力的药物，无人能在这里使用异能力，所以在伏特加还能使用异能时，就知道他吃了恢复剂。

问题是恢复剂不是只有灰原哀才有的东西吗？她很早就被抓来了，也一直被看着，伏特加怎么可能会有？

野猪形态的伏特加攻击力极强，堪比月下兽中岛敦，杀红了眼，只想撞死乌丸莲耶。

“你不该是这个样子的。”

乌丸莲耶在抓住野猪的獠牙时，手里的试管终于飞了出去，落在了黑泽莲的手里。

“苦艾酒，你也背叛了我。”

他知道苦艾酒事先给伏特加塞了东西，但没想到她塞的会是异能力恢复剂。

被自家首领点名的苦艾酒，随即将对准灰原哀脑袋的枪口移开，瞄准了前方，砰砰砰地开始射击玻璃屏障。

“既然被你发现了，那我也只能提前将你灭口了，我亲爱的首领大人，没人会陪你玩毁灭世界的游戏哦。”

安室透也不打算继续装了：“哎呀，贝尔摩德小姐，真难得我们今天还能合作呢。福泽先生，恭喜你，人质安全了。”

虽然不知道具体是怎么一回事，但福泽谕吉看出他们一瞬间集体背叛了乌丸莲耶，也放心地拔刀朝乌丸莲耶攻击了过去。

不受异能力困扰，体术上能和乌丸莲耶一较高下的，也只有他了。

“伏特加，喂，伏特加……”

獠牙被掰断的时候，伏特加也恢复了原型，他被乌丸莲耶踢飞出去，墨镜也掉了，大口大口地吐着鲜血。

“……你没事吧。”

“黑泽，抱歉啊，我只能到这里了。”伏特加费力地擦了擦唇边的血迹，“不要把我用异能力的事告诉大哥。他…他嫌丢人，肯定要揍我。”

“不怕。”黑泽莲平静地注视着伏特加，将他掉落在地上的眼镜重新给他戴上，“哥哥会为你感到骄傲的。你很厉害，伏特加，不，鱼冢三郎，你是真正的男子汉。”

墨镜也伤的厉害，一边腿坏了，戴上就滑落，折腾了半天都没戴上。

伏特加终于含泪而笑：“是这样吗？”

第176章 新世界诞生

黑泽莲在过来的路上，想过最坏的结局是全军覆没。

黑衣组织的成员原本就不是什么好人，他们受到乌丸莲耶的指挥和安排，作恶多端那么久，现在也只不过是因为牵涉到自身的利益，害死死亡，才会背叛首领。

……所以，他们死有余辜，没什么好难过的。

尽管心里告诉自己应该这样去想，但看到伏特加大口吐血的样子，黑泽莲还是感受到了内心涌动难言的哀伤。

“黑泽，大哥…他回格陵兰岛了。”

伏特加用力地攥住了他的手，那力道像是濒死之人最后的托付。

黑泽莲腾出另一只手，轻轻拍了拍他的手背：“我知道了。”

“你也、也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