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样是冲锋，重甲骑兵就比战车灵活，更容易变化队形。

李斯坐在院子中，看着仙幕消失后仅剩蓝天白云的天空，叹道：“这大秦，怕是真要出一位女帝了。”

李斯何等了解他侍奉的帝王。

和世人看到的狠辣绝情不同，在帝王眼中仙幕中的十一公主绝对是一个近乎完美的继承人。

或许如今十二岁的十一公主和仙幕中那个绝情的光耀帝还有差距，但她展现出的心机和能力，只需稍加教导，就是一个优秀的继承人。

“那女官，可能吗？”李斯的儿子李由问。

李斯沉吟道：“那就要看始皇陛下的态度和如今十一公主的能力了。”

仙幕中的舜华公主会失败，是因为没有帝王的支持，更因为贵族士大夫反扑太强。

如今，帝王的态度必定有所改变，加上十一公主的威望和天下女子的拥护，只要十一公主能力足够，也不是没有可能出现女官。

“其实这样也好。”对于女官之事，其实李由并没有那么反对，“我们家不是也有很多有才能的女子。”

无论是他的妹妹，还是女儿，都聪慧好学，熟读秦律，一点不比男子差。

“是啊，确实很好。”李斯看向没有如仙幕中那般战死沙场的长子，也没有和他一起被腰斩于市的其余子嗣，突然觉得一切都无所谓了。

李斯看开了，淳于越却在纠结。

他同样明白，如果不出意外，始皇陛下必定会选有能力有手段的十一公主做继承人。

所以……他到底要不要送点圣人言给十一公主，让她趁着年纪小多读点书。

淳于越虽然理解，但他不是很能接受十一公主那抛弃一切，连父母宗亲都彻底抛弃的狠心。

“老师，还是算了吧！”淳于越的弟子，不是很想老师再掺和十一公主的事。

很明显，十一公主也不适合学他们儒家之言。

况且……

“陛下不一定高兴老师用圣人言教导十一公主。”毕竟已经教歪一个了，如果再教歪一个，他们儒家就真的完了。

听懂了言外之意的淳于越，顿时黑了脸。

第48章 论朱喜头，要心贴心

仙幕结束后,章台宫外看仙幕的人却没有散。

或者说，始皇没动，谁也不敢动。

“阿父是有什么想要问舜华的吗？”嬴舜华仰着娇俏的小脸,眼巴巴的看着老父亲。

“借战争杀了士族中所有会反对女子登基的人,让士族陷入混乱无暇顾及，是非常好的做法。”酷爱把人活埋的暴君始皇一点不觉得仙幕中的光耀帝做法有什么问题。

他唯一不理解的只有一点,“按照朕对你的了解，一个朱喜的死,不该把你逼迫到那种程度。”

仙幕中的嬴舜华，自从朱喜死后,就彻底变成了一个抛弃血脉亲人、抛弃礼仪尊卑、抛弃身份过往、抛弃名声未来的……疯子！

一个人,不该瞬间改变那么多。

嬴舜华沉默了一瞬，突然问：“阿父知道训狗吗？”

嬴政垂眸看着乖巧坐在脚边的女儿。

“商王武丁有一位妻子名妇好，她有自己的封地、军队,一生多次为商王征伐在外,打下大片领土；也曾数次为商王主持祭天、祭先祖、祭神泉；她是商王妻子,是商王的臣子，是商王的将军，更是商王的卜官。在她死后,商王更是亲自主持冥婚，将其配给先祖，希望先祖能在死后的世界照顾好妇好。”

嬴政没问嬴舜华为什么知道这些，他只是静静听着这些他从来不知道的久远过往。

“姬、姜、姚、嬴、姒、妘、妫、姞。尊贵的八大姓氏，他们都有一个非常显著的特点，结构中都有一个女？”

嬴舜华知道，她接下来的话可能大逆不道，但她觉得现在是好时机,可以说。

“很大一种可能，因为在那个艰苦的年代，人们必须与血缘为纽带，紧紧团结在一起，一起狩猎、一起采集、一起抵御外敌，才能保证族群不灭。而掌握了生育权的女子很可能才是真正的领导者，在被世人遗忘的久远历史中，人类的社会并非如今的父系社会，而是母系社会。”

嬴政相当惊讶，饶是作为一个一统六国的千古一帝，嬴舜华说出的内容都令他惊讶。

好在如今的始皇，已经是一个被春秋封神、秦二世而亡、全家死绝、逆女复国等一系列事情轰炸过的始皇，接受能力已非吴下阿蒙。

如今，他只好奇，“你是怎么知道妇好的事的？又是怎么想到父系社会和母系社会这些的？”

当然是前世无数历史学家研究的成果。

不过，这不能说。

“阿父知道甲骨文吗？就是那种记载在兽骨、龟壳上的，看起来和我们使用的文字很像的一种符号。”

嬴政皱眉，这涉及到了工作狂千古一帝的知识盲区。

嬴舜华霸气的说：“我那有很多，待会我就让人给阿父送一箱过来。”

作为一个穿秦人，在把精力放在夺嫡上之前，嬴舜华做过很多事，比如为后世的考古学家准备准备研究材料。

写满甲骨文的骨头、各种青铜器、完整的秦律竹

简……嬴舜华就准备了几大屋子。

反正这年头，有甲骨文的骨头又不贵，一袋小麦就能换一箩筐，以其留着被以后的大夫们磨成粉作药，不如提前收集起来。

等以后她死了，陵墓里绝不空着一个缝隙，全让人堆满甲骨。

届时，大秦十一公主的陵墓……不，现在应该可以展望秦二世了。

秦二世的陵墓一定能一举超越修了二十几年的始皇陵，成为最有价值，让整个史学界颤抖的陵墓。

完全不知道逆女想法的始皇老爹兴趣缺缺，“你自己留着研究吧。”

涉及到正事，嬴舜华的态度极其坚定，“阿父，那玩意值钱，你多往骊山皇陵放点，我改天就让人往骊山送两车。”

记在小本本上，一定要让给她研究甲骨文那几个老头多挑一些写女子如何如何强大的甲骨出来，全送骊山去。

等以后史学界挖出来，就会知道始皇大大对女子有多宽容，对她这个女儿有多好，秦二世嬴舜华上位有多正统。

可别小看现代人的思维发散能力，一片甲骨就能引发血案，更别说好几车甲骨了。

老父亲更嫌弃了，“接着说。”

“哦！”嬴舜华赶紧把思绪扯会正事上，“阿父想想现如今，楚王好细腰，宫中多饿死。而我……仙幕中的嬴舜华，作为千古一帝始皇的女儿，却连争夺皇位的权利都没有。”

在这里，嬴舜华就不得不表示，“他们可以因为我的能力反对我，但绝对不能因为我的性别反对我。”

嬴政挑眉，一把扯住逆女肉乎乎的脸蛋，“自从朕承诺可以考虑你做继承人后，你好像胆子大了不少，什么话都敢说了。”

“啊、复！”嬴舜华拿下脸上会影响说话的手，牢牢抓在手里，“阿父，自从仙幕讲到我后，我一直在思考一个问题，为什么我们父女这么好的感情，最终会走到仙幕中那一步。”

“因为你这个逆女不够孝顺。”嬴政敢打包票，同样赐死扶苏和嬴舜华，扶苏能毫不犹豫拔剑自刎，这个逆女就能毫不犹豫拔剑……对准他这个当父亲的！

“不，是因为我们没有心贴心。”嬴舜华把握住的手掌贴心口，“只要我们心贴心，说出彼此的想法，我们父女之间就能没有隔阂，就能手拉手一起建造大秦。”

当然，仙幕出现前，以始皇老父亲的狗脾气，真心贴心了，她还得担心一下小命，但现在不是不一样了嘛！

被逆女肉麻到的老父亲不自然的抽回手，冷脸道：“别总拐弯抹角，继续。”

嬴舜华给了老祖宗一个“只能宠着”的无奈眼神，继续正题。

“自古以来，男女之间，就是一个驯化和被驯化的过程。从妇好到舜华，这其中的变化是很明显的，但这种变化却不是终结，只是其中一个过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