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此时，面前的情报商运筹帷幄，双眸亮得惊人，几乎按捺不住兴奋的颤-抖。

那是，猛虎即将捕猎时摆出的姿态。

多有意思啊，琴酒。

他在心底这么对自己说道。

从来都是他用这样的目光追逐着那位先生，时过境迁竟然也轮到他这么看过来了。

真有意思。

琴酒在心底大笑着，连带着脸上也不自觉的勾起嘴角。

为了隐瞒自己的愉悦，他嗤笑一声，对着情报商反唇相讥。

“美人？”

“说什么美人，你这样的家伙还会愿意让别的人碰我？”

别开玩笑了。

月影光希，他的爱人。

这家伙表面上越是云淡风轻，内里的占有欲越是爆发得惊人。

哪怕是知道自己接下来要见的人、接触的人是他自己，那位先生不还是气得恨不得把他做死在床上？

是自己都这样，还别的人……

笑死。

------------------------------------------------------

事实证明，无论是哪个“月影光希”，在情报商的能力都是毋庸置疑的。

琴酒的工作突然就变得顺遂起来，就连抓叛徒都轻而易举，长发杀手很是高兴。

嗯。

真好用。

那位先生端坐阿美莉卡，冷眼旁观他在霓虹撞的头破血流。

但这个情报商，还是会很积极的帮助他的。

这一下琴酒可算是知道，那个废物boss为什么能把月影光希引为知己了。

作为“朋友”来说，确实好用啊！

上哪找这么一个好用的工具……呸，这么个义气的朋友，什么都愿意做的那种！

当然，琴酒可不觉得对方只当自己是朋友。

去他吗的朋友。

琴酒心里一清二楚。

他们可从来不是能做朋友的关系。

他现在只是好奇。

重逢之后，这个男人究竟会忍耐到什么地步呢？

或者说，他会忍耐多久才出手呢？

琴酒从未有一刻如此期待着一件事情的发生。

或许是意识到并不是只有自己在渴求着男人，而对方也有这样渴求自己的时刻。

长发杀手的内心带着微妙的雀跃等待着。

等待那个男人，路出马脚的那一天。

------------------------------------------------------

“真期待啊。”

月影光希这么感慨着。

听到他这句话时，乌丸莲耶忍不住抬头看了过来。

“哦？”他问，“你在期待什么？”

此时的乌丸莲耶已经行将就木，全靠挚友一刻不停的输送血液才能存活下去。

他的挚友已经半强迫的待在他隔壁的这张病床上，为他一刻不停的输送血液，那张脸和死人看起来也没什么两样。

到了这个时候，他竟然还能笑意盎然的说出“期待”这种言辞？

这确实是出乎乌丸莲耶的意料了。

月影光希从来不是吝啬分享的人，他微笑着对身旁的病友分享自己的喜悦。

“当然是期待今后的发展。”

那个对一切都毫无所知，还心怀不轨的月影光希。

和心中有数，但装作无事发生、只积极配合的琴酒。

他们中间必然产生的纠葛，怎么想怎么让人心潮澎湃。

即便是到现在，月影光希还记得他们那美好的第一次，以及那两杯同样加了助兴的东西的香槟。

百年过去，那依旧是他喝过最好喝的酒，没有之一。

当然，这些就不用对挚友分享了，免得对方以为他在秀恩爱。

当着一个百年老光棍说这些总觉得有些淡淡的残忍呢，不如让他就那样误会着吧。

果不其然，乌丸莲耶真的产生了些许误会。

他还以为这位挚友在期待他之后可能会迎来的永生呢，就算是很难发出更响亮的动静了，他还是努力发出赞赏的笑声。

虽然听起来更像是咳嗽。

“谢谢你，挚友。”他非常真诚的说道，“我会永远记得你的。”

月影光希勾起嘴角，有些想笑。

“这话——”他慢悠悠的说道，“听起来就像是某种悼词呢。”

乌丸莲耶哈哈大笑：“或许是吧——唔咳咳！咳呕——咳咳！”

床另一边围满了人，他的咳嗽听起来像是要把肺都给呕出来一般深刻。

月影光希连一个视线都没有投射过去，而是将目光转移向另外一边。

那里有一扇窗户。

窗外飘着纷纷白雪，还传来隐约的圣诞颂歌。

“——真期待呢。”

他这么说道。

……

平安夜。

琴酒没能见到自己的爱人。

对方似乎很忙，别说他了，就连贝尔摩德他们这些长年累月留在阿美莉卡的人也没能见到那位先生。

琴酒暗自咬牙，强行忍耐住心底的不悦。

他非常急切的想要和自己的爱人分享成果。

他和月影光希重逢了，他和月影光希突破了朋友的关系，他清楚的从月影光希的眼里看到了对他的渴求……

甚至还做出那样的事。

只是稍作矜持，对方就迫不及待的邀请了他，和他亲密无间的几把拉几把，更是积极的准备他们两个人的住所。

和变-态没什么两样的忄生冲动，和纯爱相差无几的羞涩积极。

他迫不及待的想要确认一番，他的爱人是不是早就这般渴求他了。

越是心急想要得到答案，越是无法抑制的雀跃。

骗子。

惯会装模作样的演技派。

总是一副云淡风轻、毫不在意的模样，故意让他心急的坏蛋。

……好想见他。

真的，好想见他。

第110章

月影光希最近多了一个乐趣。

那就是给自己的挚友洗脑。

他倒也不是说其他的什么，只是和他描述了关于樫村弘树在未来能做到的一切。

虚拟现实……

在网络上达到永生不死的成就……

甚至返老还童……

一开始的时候，乌丸莲耶怎么说都不肯听。

他这么多年已经研究月影光希这么久，自认为只差临门一脚就能成功让自己的体内只循环着永生之血。

还是月影光希随口的一句话打醒了他。

“说到底，你的身体根本不会产生所谓的永生之血吧？”

月影光希发誓，自己真的只是随便说说的，完全没有戳挚友心窝子的打算。

“既然这样，干嘛不干脆放弃人类的躯体，去寻求电子的永生呢？”

乌丸莲耶怦然心动。

他在名为“月影”的永生者面前撞了百年的南墙，撞的自己头破血流，面对着血统这座不可逾越的高山只余叹息。

他的身体机能在不可抑制的变差，但头脑却一天比一天活跃。

如果抛弃身为人类的躯体，让精神在网络上长久的生存下去，这和永生又有什么区别？

乌丸莲耶知道自己已经走到穷途末路，只能紧紧的依靠着挚友为他输送血液勉强存活。

如果自己能脱离肉-体的桎梏，那是不是就能……

他凝神听着身边挚友的讲述。

对方是个熟练的推销商，更是做了百年的卖货郎。

只不过他买卖的是情报而已。

情报商轻声细语的讲述着，只是因为虚弱而变得有些断断续续。

但他的意思还是清楚传达了过来。

“互联网这种东西，在某种程度上来说会越来越发展为全知全能的存在。”

“只要在虚拟网络中生存，那和全知全能的永生又有什么区别？”

乌丸莲耶咳了两声。

他确实被说的很是心动，但他还是留有疑虑。

“……如果，”他慢慢的说道，“如果，真有你说的那么好的话。”

“月影，你为什么不去做？”

月影光希轻笑出声。

“我？”他自嘲反问，“你觉得我需要吗？”

乌丸莲耶：“……”

乌丸莲耶：“……哈，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