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吗。

朗姆顶着逐渐冒出皮肤表面的冷汗，借着距离的遮掩，向着弹仓里多填上了最后的一枚子弹。

如果能力方面远不如她……那么索性就用强权和作弊。和非法高利贷的道理一样，力量才是地下世界中惟一绝对的东西！

在这片大地上最后的昏暗中……死去吧！

装满子弹的左°轮手°枪被直接扔到了夜莺的手中。

她握着枪柄，抬起了手臂。

——对准的却不是自己的额头。

“朗姆。”

她居高临下地俯视着以几乎无赖的方式操纵赌°局的男人。枪口遥遥瞄准着他给自己治好的左眼。

“你还真是个……无聊的人啊。”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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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23

请开枪吧。

在拆弹这方面，松田阵平算得上是专家中的专家。

——毕竟不是每个人都能在小时候就琢磨着改装车门的。

所以，几乎在被拽到现场的同时，拿到工具的松田阵平就打算直接上手了。

“这种程度的东西，我三分钟不到就能解决了。”

卷发的青年警官蹲在炸°弹边上，看着上面静止不动的三分钟倒计时，很轻松地笑了。

不是在说假话，真的是很有信心。这个炸°弹无论是结构还是机关都很简单，是那种被快速做出来的量产型。

——但光是已探明的炸°弹地点，就有七·处。

在没有警方支持又需要机动性的现在，恐怕也是没有办法穿防爆服的吧。

朗姆可以失误很多次。哪怕炸°弹全都被拆掉了，他也大可以安装新的上去。

而松田阵平哪怕只失误一次，也会连尸体都找不全。

安室透站在走廊窗边，看着眼前完全没有把自己的生命放在心上的同期，陷入了几乎凝滞的沉默之中。

——这和以往任何一次任务都不一样。

所有人都在赌命。甚至不是进黑暗组织卧底那种单独背负自己性命的危险，而是只要一个人输了——

就必须迎来所有人都会死的绝望。

他自己死掉完全无所谓。他本来就是为了保护民众才进入公安的。

……但如果作为警察，竟然还反而需要民众的牺牲来争取时间，他这一辈子都会感到愧疚的吧。

“不专业的公安还是去干还来得及的事情吧。”

已经摘下了墨镜的松田阵平侧过脸，漫不经心地勾起了唇角。

“夜莺那家伙，没人接应她可不行啊。”

——几年前，他曾经救过她一次。

在那个时候，松田阵平就明白夜莺是怎样与社会格格不入的异常者。

就算是攸关生死的困局，也没办法在那双沉静如湖泊的绿眼睛里激起丁点波澜。

恐怕对她来说，即使是她自己，也同样是可以压上赌桌的筹码吧。

他安静地沉默了一会，随后拿起工具，娴熟地拆除了这个安放在帝丹高中里的定°时°炸°弹。

事情看似很顺利的样子啊。

但经历过CPH4改造的朗姆怎么可能容许作为威胁的炸弹被简单地拆除呢？

“这位警察官真是勇气可嘉。”*

在松田阵平赶到第二个炸弹地点时，迎接他的就是荧光屏上一行滚动的红字，以及重新开始倒数的定°时°炸°弹。

“作为赞美，我会暗示你，能够一同操控所有炸弹的按钮在哪。”

“——爆炸前三秒钟，你就能看见我的提示。”*

·

大脑开发度20%是一个关键点。

一旦越过它……那么终将无可挽回地滑到100%。

研究了很久CPH4的朗姆会不明白这一点吗？当然不可能。

但在被威胁时，底线也是可以灵活变动的。

比如说，现在。

夜莺没有丝毫犹豫地扣下了扳机。但她所面对的敌人，已经不能用普通人类来形容了。

——那颗被击发的子°弹最终在空气中突然停止，并且在毫无凭依的基础上转弯，以人眼无法察觉的速度抵在了少女的额前。

「所以说，这才是你劝我注射CPH4的真正理·由啊。」

川岛郁代凝视着眼前明显进一步脱离了人类的男人，在心中平静地说道。

——这种敌人，的确不是智商高低所能战胜的对象了。

悬浮在半空中的漫画意志没有反驳。只是安静地沉默了一会。

「开发度50%。」

祂说。

「已经来不及了。」

“我劝你不要再反抗了，夜莺。”

站在她对面的男人感慨似的俯视着眼前的少女。

“当我还是动物时，会渴望杀掉你以发泄愤怒。但现在，我已经不再在乎这些东西了。”

“——你就站在那里，看着我是如何支配整座城市的好了。”

朗姆自认已经仁慈到了极限。谁会放过一个几次三番想要阻止你的敌人呢？

但是现在站在他眼前的少女并非是那种贪生怕死的人类。

无论是存在于纸面的夜莺，还是暂时负责扮演她的川岛郁代，最不恐惧的就是死亡。

如果有想守护的东西，那就守护到最后就好了。

施舍一般的仁慈，夜莺绝不接受。作为深渊公主，她从不允许有人触碰属于她的东西。

于是……

“东京是我的东西。无论是繁荣还是毁灭，我都不会让它落到别人手里。”

明显已经穷途末路的少女眉眼间仍然流露着理所当然的傲慢。她已经俯瞰太久太久了。

乃至于她或许真的把自己当成了神。

没有难过，没有恐惧，那双沉静如湖泊的绿眼睛里什么都没有。你不能从那里面看出一丝一毫的不正常。

夜莺甚至没打算留下遗言。

她转过视线，含着笑意看向了一边极力降低自己存在感的荷官。

“——请开枪吧，安室先生。”

乔装改扮潜入进来的降谷零是身经百战的优秀公安。

本来是打算在完成任务之后，给她提供一条全身而退的道路。

但朗姆的进化超过了所有人的构想。

不可能不沾血地解决一切事情。

这种道理，他在进入公安的第一天就明白了。

为了东京的未来，降谷零不得不坐视夜莺的死亡。甚至只有让她去死，才能创造出足够击发子°弹的空隙。

在她念出那段话的时候，他的心中就已经有预感了。

夜莺做好了准备前往黄泉之路，只待他为她打开门扉。

……很抱歉。

没能救你，很抱歉。

他一边在心里这么想着，一边格外用力地攥着枪柄，没有丝毫犹豫地扣下了扳机。

两颗子°弹同时在空气中划过。因为朗姆被「杀掉夜莺」这件事牵扯了太多精力，所以他很难避开针对他的那颗。

在短短一瞬间，川岛郁代被杀了64次。

在漫画世界，她不会真实死亡。死掉的只是她的壳子而已。在每次子弹打穿颅骨前留给她的几毫秒的时间内拼力向旁边移动，再让漫画意志手动调整摄像器的进度条，就可以达成类似「存档」的效果。

通过反复经历死亡瞬间，川岛郁代成功制造出了「子°弹打歪、只从皮肤表面划过」的假象。

——真是奇迹一样的概率。

「这集播放出去，他们又该说柯学了吧？」

川岛郁代一边平复着心跳，一边在心里和漫画意志轻声吐槽。

「没关系的。这是联动剧集。」

漫画意志倒是十分冷静。

「——顶多说一下动画制作组为了热度连脸都不要了。」

在极短时间内快速经历了许多次死亡疼痛的川岛郁代的唇边终于浮现出了一丝笑容。

但即使安室透开了枪，在柯学的加持下子°弹也的确击中了，也很难说局势就此稳定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