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根本就不会有蜜月这种东西。

“真漂亮，”若娜按照人设对这条来历不明的裙子表现出了极高的喜爱, “你顺路去置办婚纱吗？”

“偶然看见的，觉得很适合你。”克拉克的语速慢吞吞的，他害怕自己的猜测会得到证实：“就是不知道合不合你的身。”

淳朴的小镇青年根本不会撒谎，每一个字都很蹩脚。

若娜在心里长叹一口气，要是在“游戏”里, 她绝不会有这个心理动作，可这些天的观察让她越发觉得，自己现在所处的世界是真实的。

如此喜欢自己却又被自己从头骗到尾的克拉克也是真实的。

这一认知令若娜仿佛又回到了刚转变的时候, 不喝血就会死, 想活着就必须去伤害曾经的同类。矛盾和痛苦在那段时间几乎击垮了她, 幸好男妈妈属于没心没肺的那一挂, 于是她也慢慢变得没心没肺起来。

“天天和我睡在一起，你竟然还不知道我穿什么尺码的衣服吗？”若娜边拿着裙子往身上比划边道, “难道你说的氪星人的超级大脑不能用来记这个。”

克拉克顿时有些脸红：“你快试试，不合身我再去换。”

若娜闻言便要动手脱衣服，吓得纯情的小记者忙不迭地闪出了门，还暂时掐断了这片区域的监控。

过了一会儿, 她抱着过长的尾拖出现在克拉克的面前, 称赞了一下对方挑衣服的眼光并表示收回刚才的话。

“虽然没有镜子看不到全貌，但似乎还挺不错。”若娜踮起脚转了两圈, “料子摸起来也……”

接下来的话因为氪星人的动作而咽回到了肚子里。

“不好看，不许再穿了。”克拉克黑着脸说, 伸手去抽她的腰带，想让她把这件怎么看怎么碍眼的衣服脱下来。

“怎么就不好看了。”小青梅被他的反应弄得一头雾水, 嘴里不满地嘀咕着，但到底没有阻止对方。

这样一闹双方都有些不愉快，才放下心的乔又开始心塞了，最后只能说服自己这是一种名为“婚前焦虑症”的通病。

当晚，若娜接到了管家传来的信息，大概是实验室那边的康纳有了新进展。

算算时间，这会儿的小超人应该已经有了少年人的身躯。

躺在克拉克怀里翻了个身，还未等她去背包里摸手机，头顶传来了小记者闷闷不乐的声音：“醒了？”

若娜记得夜晚不影响氪星人的视力，于是摸了摸不怎么圆的肚子：“睡不着，晚上吃多了。”

“娜娜。”超人忽然抱紧了她，结实的胳膊死死地捁住她的身体，像是怕她会消失一样：“你觉得……我和蝙蝠侠，谁更好？”

“啊？”若娜下意识地出声，这问题，简直可以列入十大死亡提问的行列。她不得不用低头来掩饰自己的慌乱，静默了将近两分钟才软着嗓音道：“为什么突然问这种问题？在我的心里，当然是——”

下巴被强硬地抬起，若娜不得不和对方直接对视。

“看着我的眼睛说。”

黑暗里，那双本该澄净如湖面的蓝色眼睛隐隐闪烁着火光。

若娜只迷茫了那么一瞬间，然后就挽住醋星人的肩膀：“过去，现在，未来，都是你，也永远只有你。”

她黏糊糊地和对方接吻，眼神因为动情而变得迷离。感觉到克拉克在回应自己之后，她悄咪咪地睁眼瞄了下，那簇火红的光已经熄灭了。

小镇的婚礼简单肃穆，肯特家的人际关系仅限于小小的堪萨斯；作为新娘的若娜其家人早已“过世”，新郎也没有邀请朋友来的打算。

不大的教堂只坐了不到一半的人，上了年纪的牧师颤巍巍地握着十字架，来向眼前的这一对新人宣誓。

首先是克拉克。他在开口时警惕地望了眼正前方的彩绘玻璃窗，但在那一点氪石的影响下，他没能发现埋伏在外面的莱斯利。

他们在许多人的见证下交换了戒指，为了不引起不必要的注意，那枚用氪石做戒托和戒圈的戒指又在外面镀了层银。

克拉克手上的则是若娜从背包“千挑万选”出来的，外表是素圈的银戒，兼具定位、追踪、电击、冰冻和催眠等功能。后面的几个估计只有催眠用得上，如果趁其不备的话。

要实打实地从外挂一般的氪星人眼皮子底下逃走，她始终十分忐忑。

可恶，为什么就不能突然天降个外星人来炸了教堂。

挽着新郎的胳膊走下小平台，若娜无声无息地转动了一下手上的戒指。钻石折射出的光芒落在圣母像的额头上，外面的莱斯利收到了信号，天空登时传来密集的枪响。

突如其来的变故把在场的人都吓了一跳，克拉克第一时间将妻子和母亲护在身后，用眼神安抚着她们。

昧着良心，若娜将氪石戒指从手指上取下，轻轻放在了丈夫的身上。

教堂离警局有不短的距离，大部分人又从来没遭遇过枪击——和纽约以及大都会相比，堪萨斯安宁得仿佛世外桃源。

克拉克去了没人的地方换衣服，若娜听着耳边的尖叫和呼救，握着玛莎的手安慰着她——按照他们的计划，莱斯利只会在教堂外面和超人虚假地打上几个回合，等玻璃碎掉就会脱身。

不过现在，更需要脱身的是若娜。

不动声色地拉着玛莎退出人群，若娜将一根麻醉针打入了她的脖后，然后小心地扶着她靠到那尊圣母像的后面。然后不放心地预计了下彩绘玻璃和这里的距离，又推了张长条桌过来挡住。

关好并插上的大门传来撞击声，不知是莱斯利还是克拉克的身体砸了上去，差点将锁撞断。

所有人的注意都被门口吸引，这是难得的机会。

把一枚小小小小炸弹握在手里，若娜朝玻璃扬起了手臂。

在袖珍炸弹即将脱手的那一刹那，一个人从背后扑倒了她。

猝不及防之下，手掌中的东西脱力滑落，被身后的人拿走。

若娜首先怀疑的是克拉克，可教堂外的撞击声还未停止，男妈妈也不至于这么快就让对手脱身。

那会是谁？最近遇到的可攻略角色她都有装定位器，除非是——

除非对方发现了身上的定位装置并且拆除了。

在原本的游戏设置里，点满了侦查和反侦查属性的蝙蝠侠就有可能发现低等级的追踪道具，据说有因此酿成惨案的。

但有钱的小富婆若娜用的向来是最好的，“由韦恩集团出品，目前最先进的追踪器。”

若娜沉默了。

“韦恩先生。”她压低着声音说，“真没想到，您竟然会屈尊来到这样的偏远之地。”

被揭穿了身份的韦恩笑了笑：“我以为你不会感到意外。”松开了手。

从地上起来的若娜终于看清了他的样子，廉价的西装和一顶宽帽檐的礼帽，浓密的胡须爬满了下巴和脸侧，还用美瞳遮掩了那双很有标志性的蓝眼睛。

她被对方强迫着来到了附近的祷告室，一尊半米高的石膏神像站在桌上俯视着他们，慈悲却冰冷的眼神让若娜感到了些许的不舒服。

布鲁斯脱下外套罩住了它，里面的白衬衣倒还是属于韦恩的品味，连扣子都是打磨光滑的宝石。

“你厌倦他的速度比我想象中的还要快。”不知道出于什么心理，他如是说着：“本来还为你们准备了一份祝福——或许不止一份，现在看来是都用不上了。”

“我厌倦你的速度也很快，蝙蝠侠。”若娜迅速地观察了一下这间简陋的祷告室，光线昏暗，没有窗户，唯一的入口就是被蝙蝠侠锁上的正门。

“那可真是遗憾。”对方看上去并没有因为她的直截了当而生气，依旧微笑着说：“我花了一点时间来调查你……对星辰实验室的兴趣。”

那个阻扰管家的人果然是他。若娜抱着婚纱的裙摆坐下来，神情冷淡地问：“你就只查出了这个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