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先发的却是熟谙其中道理的不二。

命中红心。

“因为不二对自己的箭术有着足够的信心。”手冢道。

众人的视野中立刻出现了另一支箭，力量十足，气势逼人，携着呼呼的风声向目标直直飞去。然而，却正好擦过了靶子边缘，钻进了后面的树丛。

众人大跌眼镜。

“哎呀，偏了呢。”龙雅不好意思地挠挠头。

“抱歉抱歉，下一箭一定好好射。”

这句话不断出现在众人耳畔，而每一箭都擦着偏出的龙雅脸上还是找不到丝毫的反省和惭愧，依旧顶着一张欠扁的笑脸对着那过了9箭还是空荡荡的靶子，与另一边靶心几乎被扎穿的靶子形成鲜明对比。

再这样下去，靶子都要跳起来嚷嚷自己的不公平待遇了。

不二静静地笑着，搭上了弦。

你不肯露出自己的真面目也无妨。只是这场比赛，我拿下了。

像是感觉到了不二的心声，龙雅的眸色加深了些：“不会如你所愿的。”

抢在不二之前，龙雅率先射出了最后一箭——竟是正中红心！

龙雅走过不二身边，唇微微地动了动，用只有二人听得见的声音说：

“你想知道我的真实身份吗。”

不二倏地睁眼。

射出的箭停在了红心边缘。

胜负变得扑朔迷离。

这是手冢走来，摊开掌心，竟是9片正中有小洞的叶子！

“这是箭的痕迹，”手冢解释道，“这样的技术，堪比百步穿杨。既是如此，龙雅大人赢下比赛也是实至名归。不二大人有意见吗？”

“没有。最后那箭，落在那种位置，就已经是我的失败了。”不二没有叹息。

在众人的惊呼声中，第一站落幕。

静谧的后花园被夜色笼罩，那个有些落寞的背影站在池边。

“哟，不二，我来兑现诺言了。”

不二没有回头，静候他的下文。

“那次的失踪，没有绑架，没有唆使，是我自己离开的。若是没有死在战场，那么我就可以趁机离开，若是死了也好……我想，随队出征也许是逃离皇宫的唯一方法。”

“为了什么？”可以放弃所有荣华富贵甚至整个江山。

“为了一个人。我一直在找他，这就是我生命的全部。”龙雅的目光温柔而坚定，“所以，我需要你的帮忙。我不会从你这里夺取什么，也会尽快结束一切。”他有些苦涩地笑了，“幸村对于你和我来说都是无可替代的存在。我也知道你不认可手冢以外的任何继承人。”

然而那笑容却变得自信。

“但是，我会努力的。让你，认可我。”

第4章 悲伤的幻觉

当龙雅献宝似的从身后变出他的武器时，手持长剑的不二被确实地惊讶了。

能把比武和斧头联系在一起的人，恐怕也只有龙雅了。

如此重要的比赛中，龙雅用的，竟然只是一把普通的斧头而已。

比赛开始。

龙雅冲向不二，举起斧头砍了过去！

对这鲁莽的行径，不二在惊奇之余立刻举起剑鞘防御。的确，在这种情况下，一般人都会采用比较保守的策略，避免将自己的弱点暴露出来——局势对先攻的人不利。

僵持只是一瞬，很快龙雅就以常人难以想象的速度挥起了斧头！一霎间斧影数以百计，层层重叠，眼花缭乱。纵然是不二，也得用上几分认真才能招架。

“他的攻击恰好封住了所有可能被偷袭的空当，看似毫无章法的攻击，却同时具备了最强的防守和最强的进攻。”手冢如此说道。

众人不禁认为这场比赛也会像上一场那样……

“不过。”手冢原本紧绷的表情稍稍缓和了些，“不二可不是这么容易就认输的人。”

不二知道自己在蛮力上处于下风，于是抓住龙雅因为体力下降而出现的几不可见的空隙，将全身气力集中于右手，用剑鞘抵住了龙雅的斧头。

“别以为我看不出来。你的每招都是看穿了我可以挡下才出的。”不二又稍稍加力，缠斗的二人终于分开。

“别看轻了我。”温柔闪光的微笑透着危险的气息。

龙雅似笑非笑：“我只是不想看到任何人再受到伤害罢了。”

“那就别怪我出手狠了。”

不二轻功了得，瞬间便来到龙雅面前，然后又是一阵刀光剑影，待稍微停下时，众人才看清，不二的剑根本没有出鞘。

“这不是蔑视，只是希望你认真些。”看到龙雅的眼神中终于没有了游戏的感觉，不二满意地笑了。缓缓抽出长剑，寒光四射。

一个随时完成攻防转化，一个以攻为守，都是难以预测。

两人一直处于胶着，虽然毫不保守，但二人的进攻与防守技巧都出神入化，互不相让，因此无人占得上风。

“我们来速战速决吧。”龙雅说着，施展轻功，也是如不二般的瞬移！他抡起斧头，直直地向不二砍去！

手冢心下一惊：这一击龙雅完全没有手下留情，若是击中不二，后果不堪设想！

他想叫不二的名字，可终究没有出声。

看看龙雅的真正实力，这是不二的愿望。

不二淡定地睁眼，凌厉的蓝眸中闪过一丝寒光，挥舞常见，轻轻一挑，那剑便擦过龙雅的脸颊。

画面瞬间定格了。

龙雅的眼神写满了惊讶和浓重的悲伤与绝望。

这场比赛，是以龙雅的斧头脱手飞出，发带散落结束的。

“你疯了么？幸村当初把青寒托付给你的时候说过，绝不能再使用幻觉的！”手冢这次动怒了。

不二没有回答，只是淡淡地笑着。

青国皇室历代相传的青寒宝剑，上代被破例传给了没有皇室血统的不二——幸村知道，不二是剑的灵魂，只有不二才是能发挥出青寒最大力量的使用者。

青寒有一个被封印的秘技，可以让被施术者看到心中埋藏最深的记忆。

幸村说过，那太痛苦了。若不是为了青国，这应该被永远埋葬。

“我是为了青国才这么做的……也就是说，我有权使用。”

手冢无言。

“其实这场比赛，输的人一定是我。”龙雅不知何时走了过来，“没有克服自己的软弱，我还差得远呢。最后那一剑，不二不仅使用了幻觉，还挑落了我的发带，这就是不二已经抓住了我的破绽的最好证明。若是他执意取我性命，我现在便不会站在这里了。”

龙雅轻笑出声：“谢谢你，不二。”

月光勾勒出他柔和的侧脸，叫人移不开视线。

“我好久，没有梦见他了。”

分不清，是幸福还是悲伤。

第5章 你的琴声

第三场比赛，是琴。

当年不二只是个街头卖艺的琴师，被微服出巡的幸村招进了宫。出身卑微却样样精通的他很快被提拔，直至现在的位置。

常年没有抚琴的他，再次搭上琴弦时很快摒弃了自己的感伤，深吸一口气，开始弹奏。

轻抚琴弦，如同对待自己爱恋的少女，温柔得不可思议。纤指一拨，曼妙的琴音轻盈地流泻，如高山流水，质感清脆；又如古寺钟声，厚重深邃。时而缓慢平和，时而热烈激昂——只有一份落寞，一份悲伤，一份无奈，掩藏至深。

这次出声的却是龙雅：“这是幸村最喜欢的曲子吧。”

“是的，幸村经常在不二面前演奏，他说只有不二懂他——他们的气质太过相似了。”手冢接道。

那悠远的琴声营造了如梦似幻的氛围，似乎坐在那里的，赫然就是在飞舞的樱花下抚琴的幸村，长发飞扬，缭绕着那惊为天人的脸庞，那样的让人怀念，让人沉醉。

不二不知道自己究竟是以怎样的勇气完成最后一个音节的，只知道像是完成了一项重大的使命，有一种泪流满面的冲动。

如同珍宝般抱琴下台，无言地拒绝了龙雅用这把琴弹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