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找换洗衣服的少年似乎身形一顿。他背对着降谷零，神色看不清晰。

“我在找她的屋子里有没有监控。”几秒后诸伏景光转身，“今天的事情我听她说不是第一次。如果真的是为了相机里的照片，我担心有人监视她。”

降谷零再一次瞳孔地震。

你进了人家女孩的家？还翻了翻？

或许是降谷零眼里的震惊太过明显，诸伏景光右手握拳放在唇边咳了咳，“除此之外我真的什么都没干，我发誓。”

只是把她冰箱里的垃圾食品顺手带走了而已，嗯。

第4章 警校篇03

*

浅川悠坐在报社的工位上，左手撑住下巴，右手按着鼠标往下滚动，有些心不在焉地翻着相机里的照片。井上合香在一个月以前就把离报社只有一条街的新安学校划为重点观察对象。据她所说，新安学校的好几户家庭都出现了疑似暴力犯罪事件。好几个小孩子的手臂，大腿，以及后背都出现了不同程度的淤青，伤口都不是很深，也比较隐蔽，如果不仔细看不太会被人发现。但是据新安学校的校长说，这些孩子并没有向任何老师反映自己被人施以暴力，而是异口同声地咬定是自己不小心摔倒的。家长也并没有就此事给出任何合理的解释，因此拖了大半年都不了了之。

浅川悠自从一个月前受到井上合香的指示，就一直在暗地里观察这所学校的几个学生。这几个小孩并不是问题儿童，相反，他们有很多自己的爱好，比如弹吉他，贝斯。学习成绩虽然算不得优异，但绝对不是吊车尾的水平。浅川悠皱眉想了半晌，觉得事情疑点很多。掏出手机准备问问某个人。看了一眼手机上的时间，想着那个人这时候估计不方便接电话，于是按在拨号键上的手指顿了顿，移到信息那一栏。

--浅川悠：景光君，我如果趁人不注意翻墙进学校，警察会逮捕我吗？

一分钟后，手机屏幕忽然亮起，有新消息进来。浅川悠浅紫色的眼睛瞬间一亮。

回得真快。

--诸伏景光：你认罪倒是挺快。

什么嘛。她泄气地盯着手机屏幕，几秒后继续打字。

--浅川悠：那有什么办法可以让男孩子自动脱衣服？

手机显示信息发送成功。浅川悠趴在桌子上思考。她只是忽然间想起来，那几个带伤的小孩子好像都是男生。据校长所说，这几个小孩都拒绝检查，如果学校强制要求检查他们还会激烈地反抗。所以到目前为止，学校还不知道他们到底伤到了什么程度，也就无法判定到底是不小心摔伤还是人为造成的创伤。浅川悠没有太多和男生相处的经验，也不知道该如何调查。这种事情还是要问同性别的人比较好，尤其诸伏景光是个警察，对受害者的心理应该会更了解。

性子耿直脑子也耿直的浅川少女发这样的短信真的没有什么别的意思，然而可不是所有人都这么想。

降谷零正在和诸伏景光坐在图书馆看有关犯罪心理学的书。他手指刚翻过一页，就听见对面的人一口气没上来的剧烈咳嗽声。他抬头，看到诸伏景光咳得一张脸通红，有些疑惑地用气音问：“怎么了？”

诸伏景光右手拿着手机，左手连忙摆了摆示意自己没事。金发黑皮的少年看他几秒，而后视线落到他右手拿着的手机上，眯起眼睛。几秒后视线重新移回书上。

诸伏景光觉得这姑娘的脑回路简直开出了天际，左手抵住太阳穴低头闷声笑了半晌，然后打字回复她。

浅川悠看着五分钟后亮起的手机屏幕，欣喜地打开手机界面，结果一张小脸瞬间垮下来。

--诸伏景光：靠你的演技。

浅川悠气得牙痒痒。她可是认真地在问他问题，才不是在调戏他呢！她正准备关上手机不理那个猫眼少年，忽然发现手机信息页面可以继续往下滑一格。浅川悠右手顺着往下，在看到末尾的字时愣了几秒，接着关掉手机屏幕，整个人趴在桌子上，把脑袋埋进自己的臂弯。

旁边坐着的同事川崎绪子看见不由得偏身问她，“身体不舒服吗，小悠？”

“唔，我没事。”有些闷的声音传来。

川崎见状便继续忙活，没再多问。

浅川悠微微侧过脸，一半脸闷在臂弯间，一半脸暴露在空气中。她的视线触碰到桌子上的化妆镜上。

镜子中的人白净的脸满是绯红，唇角上扬了好几个弧度，双目含笑。

想到刚刚手机信息里的最后一行字，她抑制不住地从心里一点一点，漫出一抹暖意和无法抑制的喜悦。

--诸伏景光：下午吃饭，我告诉你。

*

傍晚，降谷零冲了个凉后准备回宿舍再看会刑法书，正好撞见右肩背着乐器盒的诸伏景光正要出门。看他的样子似乎刚冲过澡，发尾还湿着，一身警服被换成了深蓝色的polo衫和黑色运动裤。

“hiro，你去哪？”

“出去调查点事情。”诸伏景光说道。

降谷零眯起眼睛，觉得自家幼驯染神色有点不太对劲，他抱起双臂，调侃地问道，“一个人去？”

诸伏景光摸摸鼻尖，补充道，“带了一个。”

降谷零：“......”

他就知道。

降谷零耸肩，“好吧。但是我还是要提醒你，可别做傻事。警校生可没有立案资格。”

诸伏景光笑了，“我知道了。放心吧。”

浅川悠背着包靠在琴行门口的柱子上等。上次吃饭她和诸伏景光解释清楚了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后，他只是沉思了几分钟，说道，“我有办法。只不过，需要绕个弯子。”他看着她，语气顿了顿，唇角似乎勾出一抹无奈的笑，“在我给你发消息之前，可别擅自行动。不然事情查不到是小，万一你的安全出问题就是大事了。”

想到诸伏景光和她说这话时蓝色的眼里是少见的严肃和认真，浅川悠摸了摸有些发烫的脸，抬头看天。

东京，傍晚，盛夏。

空气中传来章鱼烧的香气和鲷鱼烧的香甜，明月高悬夜空，夏风拂过。

浅川悠不禁感慨，“真是个好天气啊。”

“是啊。”身旁也有人附和道。

“唉？”浅川悠一愣，转过头看到站在她身旁的人，愣了几秒，说道，“你什么时候到的啊!”

诸伏景光笑着看她，“在你直着眼睛找美食的时候。”

“......”

“走吧，我们进去。”诸伏景光不逗她了，说道，“今天来演场戏。”浅川悠这才注意到他今天与以往不同的装扮。

“......”

真帅。

不愧是她看上的人。

接着她开始懵。

？演场戏？

她不知道为什么想起了前几天他给她发的消息。

--靠你的演技。

眼前的少女一双眼到处乱瞟，诸伏景光就知道她又在动什么歪心思了，索性把肩上的琴盒取下来让她看，然后解释道，“今天我是教贝斯的老师，你是我的助手。”

“？”

“我记得你说过，受伤的三个孩子都喜欢乐器。两个喜欢贝斯，一个喜欢吉他。我调查过后发现他们都在这家琴行学琴。就和琴行的老板商量，希望能让我带几节课。”

他接着道，“小学生，又是男孩子，不配合检查是正常的。如果能有机会靠近他们，就可以趁机打探消息。而且，是要以他们可以接受的方式靠近，才能最快地获取信任。”

“不管是什么类型的暴力事件，调查的方式都要在可控的范围之内。这些长期生活在暴力环境中的小孩子非常敏感，稍不注意，就会引起他们的警觉。”

“失控的他们会做出什么事是无法预料的。所以你一个人查，我不放心。”

诸伏景光有一半身体背光，隐在了黑暗中，另外一半身体在光下。蓝色的眼睛在路灯下亮得惊人。

他低头看着她认真地解释。鼻尖传来他身上清新的薄荷香，浅川悠甚至能从他蓝色的眼里看到一脸惊诧愣住的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