劳伦斯想也不想就抓住了。

是一面镜子。

镜子里是加丘的脸。劳伦斯瞬间僵在原地，还没丢开镜子，一只手从镜中伸出，贴在他湿漉漉的脸上，他听见加丘狂妄的声音：

“不，不需要这么麻烦，冻住你就行了。”

第18章

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刺眼的火光倏忽熄灭，布加拉提刚松一口气，护着多比欧和特里休后退两步，一枚子弹擦着他额头而过，留下一道刺痛的血痕。

布加拉提立刻反应过来，冲子弹发出的方向攻击。

没想到扑了个空，身后传来少女惊恐的尖叫。

“是什么东西抓着我——”

“特、特里休，我来了！”多比欧手足无措要帮忙，被看不见的敌人打了一拳，摔在地上。

“好可怕，不要碰我！”布加拉提就看见粉发的少女一边尖叫，一边抄起一把凳子使劲地砸着什么。

惨叫掺杂着凳子撞上肉.体的厚实声音。一个漂亮的金发少年蜷缩在地上，额角淌着血，似乎被特里休的蛮力砸晕过去，但手还紧紧地抓着她的脚踝。

特里休见状，丢掉凳子，一脚踩在少年手上，挣脱束缚。她一只手环上腰，另一只手托着下巴若无其事地扫视两个目瞪口呆的男人，“哼，这么看着我做什么？”

“……真、真厉害啊，特里休。”多比欧干巴巴地鼓起掌。

布加拉提同样投去一个欣赏的目光。

特里休又是哼唧一声，扬起下巴，“这个家伙要怎么办？”

布加拉提拽起少年的一只胳膊，“先把他绑起来吧。”

*

屋外，身材高大的红发女装大佬定格在原地，浑身覆满了一层晶莹剔透的冰块，面脸痛苦狰狞，眼中的恐惧定格在巅峰。

镜子坠落在地上，咔嚓碎了一地玻璃。

他的同伴怔愣地看向这边，连自己什么时候受伤都不知道。弹药噗呲噗呲地打在身上，鲜血像喷泉般向外喷洒，淋在草地上。

她喃喃低语：“……劳伦斯？”女人睁着眼，向后倒去。

古门凭空出现，罗伯特推开门稳稳踩在草地上。他看一眼不远处陌生女人的惨相，面无表情地捡起地上碎掉的小镜子。

镜中世界的几人看着罗伯特的动作七嘴八舌开始议论起来。

加丘：“罗伯特这小子在干嘛呢？”

“没看见吗，穿着大裤衩坐地上在捡玻璃渣子呢。”伊鲁索傲慢地点评道，“没想到是个傻的。”

贝西拽拽普罗修特的衣角，“大哥，他的血都糊到镜子上了。这样真的行吗？”

普罗修特拍开贝西的手，“镜子是队长给的吧？现在碎掉了他的表情明显不对。”

“哈？”加丘夸张地挑眉，毫不留情道，“罗伯特扔出镜子的时候就应该想到会有这样的结果吧！”

加丘凑到镜面朝罗伯特挥手，“嘿，该回神了！……妈的，伊鲁索你把我声音放出去。罗伯特眼睛都失神了，像是根本没看到我。”

“这算什么，”伊鲁索犀利地胡说八道，“跟队长双向奔赴的病情？他们俩可能真的在玩德国骨科呢。”

“啊啊啊，伊鲁索你不要乱说啊，要是被队长听到……”

“贝西你个妈宝男，不跟队长告状，他就不知道了！”

“哼，贝西才不屑干这种事情。”普罗修特冷哼，不过他不介意告诉队长，转移他的注意。自从那次里苏特知道罗伯特那个小混蛋喝醉后亲了自己后，里苏特一直都对他怀着莫名的警惕。

里苏特每次看他和罗伯特交流的眼神，都像是在看一头企图拱他小白菜的猪。

“你妈的伊鲁索，不要忽略我的声音啊！”

“真是的，又打起来了。贝西别凑这么近。”

危机暂时接触，镜中世界的四人还在不着调的插科打诨，镜外的纳兰迦收回航空史密斯后便气喘吁吁地擦拭额间的汗。

“真是难缠的替身啊……”他嘟囔着，松了一口气，“不过罗伯特还活着真是太好了！罗……诶？诶诶诶诶！！！”他刚想喊出罗伯特的名字，就瞪大了眼，“罗伯特，怎么回事啊！没有穿衣服就算了，怎么头发也被烧成这个样子了！”

纳兰迦这声喊叫，让罗伯特像是突然从梦中惊醒般浑身一震。他放下镜子碎片，将血淋淋的手抹在自己的裤衩上，看向纳兰迦的瞬间，咧嘴憨笑，“你倒是提醒我了！porco dio！怪不得浑身冷飕飕的，我衣服被这死变态烧没了！”他骨碌碌爬起身，嘭嘭就是两脚下去，把冰人踹翻。

只听一声清脆的咔嚓，冰人的手好像断了。

罗伯特大惊失色，佯装把手拼回去，“噫！我可不是故意的！”

“不是，你的脸也太狼狈了吧。”纳兰迦伸手去碰他脸上的冰渣子，“为什么你的血结成冰了？还有这个人怎么会……你的替身，那只很丑的恶魔可不是这样的能力……啊疼疼疼！”

纳兰迦说『撒旦残念』的坏话，正好被刚睡醒的它听见，它当即瞪圆了眼，偷偷在纳兰迦后脑勺开了扇窗，当机立断抽了他一个大逼兜子。

纳兰迦回头瞪那只还未来得及收回的爪子，“罗伯特，你的替身打我！！！”

“都说了，它是类似契约物的东西，我管不了它。至于那个冰能力，你怎么就知道我没有呢？我完全可以再契约另一种有这个能力的小恶魔嘛——”罗伯特漫不经心地用大块的镜子碎片打量自己的脸。

“噢噢噢？新的小恶魔！”纳兰迦很兴奋，“可以叫出来给我看看吗！”

“不行。”罗伯特不见慌张，对着镜子，手贱去扣脸上的冰渣子，“它还小，比撒旦还害羞。还很暴躁，喜欢骂骂咧咧，一言不合就动手，我怕你被它打。”

“呃……那算了。”纳兰迦缩了缩，瞥一眼从小窗往外窥探的『撒旦残念』。这只就够呛的了。还跟罗伯特一样，爱吃菠萝披萨，爱捉弄人。虽然罗伯特总说自己这些行为都是受它影响，是被它带坏的，但纳兰迦压根不信。

纳兰迦对上撒旦永远饱含恶意的赤红血眸缩了缩，心道罗伯特这只新的契约恶魔怕不是更鬼畜。

撒旦低低笑起来，“『呵呵呵，看什么呢，这个蠢货，居然这么简单又被罗伯特骗过去了。』”

“诶，它是在跟我说话吗？”纳兰迦惊奇地指着自己大呼小叫，“它在什么？”

“嗷……！”罗伯特终于扣下来一块冰渣子，鲜血瞬间涌现，他痛得飙泪，仍不忘忽悠纳兰迦，“它在夸你真是个聪明的小可爱，看的它很想摸摸你的头。”

“真的吗，你在夸我很聪明？”纳兰迦害羞地摸摸头发，“怪，怪不好意思的，刚才我还说你是丑八怪，对不起哈，其实我偶尔觉得你很帅气，别样的帅气……”

恶魔单手撑着头，靠在充满古老气息的悬空窗台上，无奈道：“『哈，还真是个笨蛋。』”身后的尾巴左右摇晃，尾尖的桃心扫动着不存在的灰尘。

罗伯特抹掉眼角痛出来的泪花，多看撒旦两眼。

奇怪，这家伙心情很好的样子？

“它又在说什么呢？”

“……它在说，谢谢你呢甜心。”话音刚落，罗伯特后额头就挨了撒旦残念一巴掌，整个人猝不及防，摔了一个屁股蹲。

戏剧性的，罗伯特不知道自己的裤衩被藏在草地里的汽车零部件勾住。他起身的时候听到刺啦的声音，瞬间浑身僵持。

撒旦故意的！！！！

“喂——罗伯特，纳兰迦，你们没事吧！”米斯达在二楼朝他们挥手。

“嗯！外屋的敌人已经被我和罗伯特清理干净了。”纳兰迦高声回应，“敌人有三个，我已经在找剩下的那个人了，米斯达你们小心点！”

“暂时无需紧张。”布加拉提提着一个金发小少年从屋中走出来，“已经被我收拾掉了。我们现在转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