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叶松开手，片刻之后又如同以往那般，伸手给面前人一个拥抱。他感觉到怀中僵硬片刻的身体，眼睛闭了闭。

“抱歉，我应该给你时间去思考的。”

埋在脖子边的脑袋毛茸茸的，声音也闷闷的。虽然嘴上说着退一步的话，但环在腰间的手，却渐渐收紧。

散兵感受到紧贴的胸膛传来有力的心跳声，他僵硬着伸出手，但在回抱之前，面前人却突然拉开距离。

“阿散，不喜欢我吗。”

散兵迟钝的想着，想着过往的哪些。他好像已经习惯面前人的存在，无论距离远近。但从未有人教过他，什么是喜欢、喜欢又应该如何表达。

答案大概是肯定的，但是不等散兵回答，他却突然看见面前人嘴角的弧度淡去，那双眼睛依旧直视着他，但却渐渐地盈满透明的液体。

“喂！”散兵顿时手足无措的伸出手，他很少见过万叶落泪的样子，仅仅是因为自己还未回答的问题，就如此难过吗。

“我……”

话未说完便被主动打断，万叶伸出手捂住面前人的嘴，随后眼睛闭了闭，敛去眼底晦暗的情绪。

“答案下次告诉我好吗，下次再见的时候。”

万叶将额头抵在散兵胸口，喃喃道：“无论什么情况，下次再见的时候，再告诉我。”

莫名其妙的感觉，散兵咽下原本的话，他不知道为什么要等下次，但却感觉到万叶的执着。

为什么，是下次。

伸手揉了揉披散着头发的脑袋后，散兵感觉肩头一重。面前人几乎是将上半身的重量都压了过来，一声清晰的叹息声传来。

“好累。”

“累就休息。”散兵原封不动将曾经对自己说过的话，还了回去，“要睡一会吗。”

万叶摇了摇头，他将下巴搁在散兵的肩头，沉默片刻后突然问到：“如果我做了错事、做了无法原谅的错事，应该怎么办呢。”

散兵停顿片刻，随后拧起眉毛：“你又自作主张干什么了？别告诉我你打算一个人行动。”

“当然不会。”万叶轻笑一声，随后放低声音，“但那是很严重、很严重的错误。”

片刻的沉默后，万叶听到了回答，回答的语气有些漫不经心，但又满是信任。

“只要是你的选择，那一定有你的道理吧。”

气氛又陷入沉默，就在散兵以为靠在肩膀上的人睡着了时，他听见一声意有所指的话。

“哪怕是伤害到你，也没关系吗。”

“你总是询问一些明知故问的问题。”散兵有些不悦的开口，“你应该也知道吧，要以那些普通人的安全为重。”

散兵只以为，万叶这些不对的情绪，是在担心不久之后的事情，会因为顾及到普通人的安全，而忽视自己。

“而且，我不需要你的保护。”散兵认真的思考过后，回答道，“那些普通人更碍手碍脚，要是出现意外，你先救他们。”

万叶抬起头，他露出一个笑容，并没有答应：“我知道的，阿散比我厉害多了。”

散兵略微颔首，手有些不自然的摸了摸鼻子：“知道就好。”

不过，总觉得眼前这家伙，会因为救助其他人，而不顾自己安危。

散兵开始思考万叶在谋划什么，但由于分神他并没有注意到，那双红色的眼眸当中，一闪而过的悲伤。

第72章 冲突

“铛。”

一声清脆的声响，在安静的大厅里格外明显。

白日里热闹的大厅，在夜半十分只余灯光静静亮着。一个身着白袍、带着兜帽的身影举着双手，如同夜晚索命的鬼魂那般，晃晃悠悠着靠近。

而圆桌前，低声交谈的两人似乎并没有注意到，而等反应过来时，白色的身影已经近在咫尺。

“好不甘心～好不甘心——”

刻意压低变形的声音，幽幽传来，红发男人转头看去，随后无奈道：“太宰，世界上没有鬼的。”

“不，还是有的。”桌子另一边，对于某人幼稚的行为，坂口安吾似乎习以为常，“酒鬼、烟鬼，还有胆小鬼。”

“说的也是。”织田作之助点头认可，太宰治摘下兜帽，颇觉扫兴地说道，“那我肯定是因为加班死去的过劳鬼，这种死法真是太不美好了。”

坂口安吾喝了口咖啡，挑了挑眉：“倒是难得见你认真工作的样子。”

“虽然只是临时工作，但也很重要吧。”织田作之助若有所思，“除了晚上，其他时间不能自由活动吗。”

“嘛，基本差不多就是了。”太宰治晃了晃袖子，“晚上当然有排班，不过大家都一样的衣服，当然不知道谁不在。”

“总之就是，来之不易的休息时间吧。”织田作之助露出一个笑容，举起杯子说道，“辛苦了，太宰。”

“要是有酒的话，就更好了。”太宰治看着杯子里的咖啡，颇为不满的抱怨。

“这个时间，好像不供应酒了。”织田作之助老实地解释，坂口安吾摇了摇头，“酒精，会麻痹判断能力。”

“安吾就是担心太多，头发才掉得那么快的。”太宰治摇着头说道，随后又兴致勃勃的站起身，“话说酒柜里，应该有酒才对。”

看着开始到处翻找的某人，坂口安吾摇了摇头，随后注意到被灯光拉长的影子。他抬头看去，对上一双古井无波的双眼。

“你是……万叶吧。”坂口安吾回忆片刻，看着同太宰治一般一身白的少年，点了点头。

织田作之助也转头看去，白发少年已经勾起一个挑不出毛病的笑容，走了过来：“路过这里，听见有些声音便过来看看。”

“大概是太宰翻东西的声音吧。”坂口安吾解释道，他看了眼依旧埋头苦找的某人，“这么晚了，不睡吗。”

“睡不着，便起来走走。”万叶在桌子的另一边坐下，随后姿态随意问道，“接下来的计划呢，乱步有说什么吗。”

织田作之助摇了摇头：“并没有，在拍卖会开始前，计划都没有定下来。”

“是吗。”万叶点了点头，他拒绝了织田作递过来的果汁，笑笑说道，“已经很晚了。”

“确实。”织田作之助挠了挠头，看了眼万叶才继续说道，“这个年纪要好好睡觉，才会长高啊。”

“谢谢。”白发少年颔首，随后站起身来。白色的发披散着，但目光依旧容易被头侧那缕红色吸引。

但刚站起身，一个摇摇晃晃的身影扑了过来，但不等他挂上少年的肩膀，就被少年灵活的躲开。

“万叶啊～”太宰治笑着眯起眼睛，他对上少年红色的眼眸，摊开手说道，“来都来了，就帮个忙吧。”

“不知道是谁把酒放在边上，不小心就撒掉了呢。”太宰治的另一只手里，还拿着一瓶满满当当的酒，但他那身白色的外袍一角，却染上红酒的颜色。

“没有衣服换的话，会被那些管事的人唠叨的吧。听着就很麻烦，所以拜托了——”太宰治一边说着，一边伸手去扯万叶的衣服。

身体微微僵硬片刻后，少年主动将衣服脱了下来，他似乎有意避开面前人亲近的接触。

“这样的话，可以了吗。”万叶叹息一声，揉了揉额头。

外袍底下只着一件黑色紧身无袖里衣，裸露在外的手臂上，严严实实缠满了绷带。

织田作之助也注意到少年与平常不同的装扮，但不等他询问，少年却搓了搓手臂，一脸无奈的说道：“既然可以的话，那我便先回去了。”

太宰治用力挥了挥手，随后在少年离开后，敛去笑容坐了回去。

“哝。”太宰治将那身脱下来的白袍丢给坂口安吾，后者放下杯子，会意地拿起白袍。

坂口安吾对着这件衣服发动异能，他的异能堕落论，是读取物品主人过往的记忆。但片刻后，他却皱起眉头。

“没有读取到任何东西。”坂口安吾松开手，他甚至拿过织田作之助的杯子，确定不是异能受到影响后，反倒不解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