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目光看向天野的背后，那个手中拿着同样邀请函的蓝发亚裔男子。在天野的目光同样看过去之前，她总结道：“我们都知道你那位每年总会来维也纳的男友是运动员，所以Midori你应该比任何人都想要这个机会。但名额只有一个，我期待两位争取的结果。”

蓝发的年轻男人身着黑色的正装西服，安静地收好自己的小提琴，俊朗的面容朝向看着他的天野，颔首，“就算对手是你，我也不会松懈的，绿。”

天野望着他，脑海里浮现起以往无数次的同台竞技和合作，轻笑出声，眼神里却是志在必得，“当然，如果不是公平竞争的话就没有意义了。我不会输的，莲君。”

25.

[2009，仙台，日本]

天野绿3岁就开始学了小提琴。

在她还走不稳路的时候，就已经开始听到音乐就手舞足蹈。

她乐感算得上不错，练习也足够勤奋，很小的时候小提琴的能力就已经是同龄人中的佼佼者。所有人都以为她在音乐这条路上能够顺风顺水地走下去，包括她自己。

直到她第一次离开宫城县，参加全国范围内的比赛，遇到了那个来自横滨名叫月森莲的男孩。

明明是同龄，在她娴熟地拉完一曲《爱的礼赞》赢得评委们的掌声时，月森莲却已经可以用华丽的技巧演奏帕格尼尼赢得满堂喝彩。

“不过是小学，就已经能够越过中学组拿到青少年组的演奏冠军，真不愧是演奏世家的孩子。”

“太厉害了，他真的还只是个小学生吗？”

“这就是所谓天赋的才能吧。”

……

从小学到初中，但凡是全国性质的比赛，她从来没有赢过月森莲。

一次都没有。

国中三年级那年，她在决赛在仙台的演奏比赛上，又一次输给了月森莲。她禁不住开始怀疑自己，凭借着她的努力，真的能够逾越那些天赋的高山吗？

才能，真是无情。

失魂落魄走进旁边运动场馆，想要用周围的喧闹遮掩自己的落寞，却无意间听到了周围人的议论。

“已经是第三年了吧？三年来宫城县国中男子排球决赛基本都是白鸟泽对上北川第一，但及川同学带领的北川第一好像一次都没有赢过。”

“已经是第二盘的末尾，分差基本也已经追不回来了。明明副攻都已经开始松懈，真亏了及川同学还没有失去斗志，仍然像是司令塔一样在传好每一球啊。”

她在议论声中抬起头，将目光投向球场。

是北川第一的发球。

她看着那个穿着1号球衣的主将及川同学满脸汗水，但依旧目光坚毅地将球抛向半空，随着助跑狠狠将球击落到对方的场地。

那一瞬间，她仿佛窥见了一角少年及川彻的灵魂。

第5章 逐光（五）

26.

[2012，宫城县，日本]

春高预选赛，天野一如往常随着大流去了现场。

高中的三年，她似乎已经习惯了在茫然的时候坐在运动场馆里，看着那些运动少年们挥洒汗水，然后一点点平静下来。

在青叶城西的人眼中，及川彻依然是场上最耀眼的那个少年。

从发球、传球、扣球，华丽的技巧构成了青叶城西的司令塔，让每位攻手都能够发挥出100%的实力。

一片嘈杂声中，她依旧听见了少年嚣张中带着坚毅的话语：“才能是可以开花结果的，球感是可以磨练成就的。”

她目光投向了自己的双手，在旁人惊讶的目光中笑着落下泪来。

如果认为自己没有才能的话，大概一辈子都不会有了。

这句话该被她铭刻在心的。

一直以来把他人的成功只归结于才能的自己，才是过于懦弱了吧。

27.

[2013，宫城县，日本]

临近毕业，高三年级的教室里或多或少都弥漫着些别离的愁绪，要好的同学间都互相交换着临别的赠言，还有毕业后也一定要时常联络的承诺。

天野绿在看完那场青叶城西对乌野的比赛后不久，参加了维也纳圣劳伦斯乐团的考核，成功收到了乐团前首席、世界知名小提琴演奏家的橄榄枝，确认了在毕业后要前往维也纳继续深造。

她知道那个她关注过的少年，在毕业后也将前往世界的另一个角落，继续去追寻他的梦想。而他们的生活或许再也不会有交集。

及川彻直到人生的尽头，恐怕也不会知道曾经有一个叫天野绿的女孩一直默默注视着他，把他当成自己前行路上的灯塔。

天野绿在学校琴房练习完小提琴已然天黑，运动社团的人都早已回家，校园里空无一人。

她的脚步在岔路停顿片刻，最后选择返回了教学楼。她一个人顺着走廊的灯光走到3年6班门口，找到了那个写着“及川彻”的储物柜，将口袋中的纸条顺着空隙塞了进去，为她高中三年的逐光生涯悄然收了个尾。

「世界会看到你，及川彻。」

28.

[2021，东京，日本]

虽然每年仍旧会趁着假期的时候回到日本，但这次是不同的。

奥运会的闭幕式上，及川彻穿着阿根廷队正选的队服，站在阿根廷队的方阵里。

2021年举办的夏季奥运会，阿根廷队获得了男子排球项目的铜牌。

在高中时期他一次都没有摸到过全国大赛的门槛，每每在宫城县的资格赛中就折戟。

而27岁的及川彻，已经能够坦然直视过往。

牛岛若利也好，影山飞雄也罢。他们从不曾挡在他前行的路上。

唯一阻碍过他向前的，只有他在踌躇不定的时候，自己为自己所戴上的枷锁。

但这一次，他终于可以和那些曾经他以为挡在他去往前行路上的天才少年们站在同一场地的两侧，以最酣畅淋漓的方式战胜他们。

各个国家的队伍在观众席入座，而他正好坐在了阿根廷队和日本队的交界处。

闭幕式上更多的是东京和巴黎的交接，只有少数几场演出。

盛大的赛事落幕，运动员们原本都在放松地闲聊，偶尔看一眼舞台，直到熟悉的音乐前奏响起。

日本队的运动员们最先反应过来，和周围的队伍们进行着科普。

那是今年终于被动画化的排球主题动漫的主题曲，据说原作家宇内天满曾经也是参加过春高的排球运动员。这部动漫这两年热度很高，可以说是风靡这整个岛国，甚至各个方阵中都有那么几个人发出惊喜的共鸣。

作为闭幕式的演出，宣扬运动精神的本土热血动漫主题曲，真是再合适不过了。

舞台的大屏幕上，奥运会赛事的集锦一点点闪现。前奏过后，伴随着聚光灯的倏然打开，舞台中央的升降台缓缓升起，热情而饱满的领奏小提琴音响彻整个会场。

小提琴手深蓝色的长发倾泻而下，在合奏的乐团中依旧脱颖而出。

最近因为奥运会而和女友联络频率降低、还小声撒娇抱怨过她是不是瞒着他什么的及川彻惊讶地睁大了眼睛，看着一侧荧幕上放大的小提琴手的侧脸。

华丽的舞台妆容勾勒着她姣好的五官，衬托得今天的天野绿格外明艳动人。

她闭着眼，像是不需要思考一样沉浸在她的音乐世界中，娴熟而华丽地演绎出每一个音符。明明是看上去冷艳的面容，演奏出的乐章却热情洋溢，让观众席上所有人都忍不住屏息侧目。

一曲终了，她高举着手中的琴弓，缓缓睁眼，朝着观众席的某个角落露出了恍若冰雪消融的笑容。

29.

世界会看到你，及川彻。

世界也会看到我。

所以我们终将在顶峰重逢。

【END】

30. 不算番外的番外

[2021，Twitter]

奥运会闭幕式的直播贴下，随着闭幕演出的结束，回帖楼越盖越高。

「可恶，排球主题曲出来的时候也太燃太好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