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复活石

哈利不清楚自己现在是死了还是活着，也许他正在变成幽灵？不知道他能不能回到霍格沃茨，那样好像也不错，就跟差点没头的尼克骑士一样，几百年后说不定他还能跟小巫师们展示一下自己额头上的疤。

“哈利！哈利！”是小天狼星在叫他，因为看到他变成幽灵太惊讶了吗？

又过了很长时间，也许根本没有时间，哈利意识到自己肯定存在，肯定不只是一个轻飘飘的幽灵，因为他躺在，绝对是躺在，某个东西的表面。因此他是有触觉的，而他身下的那个东西也是存在的。

几乎是一瞬间，哈利睁开了眼睛，他躺在浓郁的夜色里，借着月光他看到小天狼星坐在自己身边。

慢慢地、慢慢地他坐了起来，身下是杂乱的野草，锋锐的野草边缘划破了他的手指，这一点轻微的疼痛提醒他还活着。

“我……我还活……”话没说完，小天狼星用力地抱住了他，他能感受到有眼泪打湿了肩头上的衣服。

“你还活着。”小天狼星捧着他的脸，粗鲁地替他捋了捋头发，“哈利，你还活着。”

哈利这才有心情去注意周围的环境，他们已经不在克劳奇府邸的庭院中了。这是一片黑暗的杂草丛生的墓地，可以看到右边一棵高大的红豆杉后面一所小教堂的黑色轮廓。左边是一座山冈。哈利能辨认出山坡上有一所精致的老房子。

“这是哪儿？伏地魔他……”

“伏地魔已经死了。”邓布利多穿着紫色的袍子站在一个墓碑前，正在借着魔杖亮起来的光端详着碑上的刻字。“哈利，你体内的伏地魔魂片也已经消失了。从现在开始，你的灵魂只属于你自己。”

“至于这里……”邓布利多环视一周，吸血鬼的身上还带着一点蛇血的腥气。“这里是小汉格顿，伏地魔的家乡。你看山坡上的那栋房子，那就是里德尔的家。”

哈利爬了起来，跟着往山上走去，从这里可以看见整个村子。

“我们来这里做什么？”他悄悄问艾拉。

“他们怀疑伏地魔会在这里藏一个魂器，这个地方对他来说一定意义非凡不是吗？”艾拉这样回答他。

里德尔的老宅已经彻底破败了，房子的几扇窗户被封死，房顶上的瓦残缺不全，爬山虎张牙舞爪地爬满了整座建筑。

“我在梦里看到的就是这个地方！”哈利惊叫出声，“有一个老人，应该有一个老人，他发现房子里有光亮……他进去看……”哈利指着二楼的窗子，“他看到虫尾巴和克劳奇……然后他就死了。”

他们把整座房子翻了个遍，只从花园里发现一个很新的土坑，里面埋了一堆碎骨，有人的，也有牲畜的。

“不在这里……”邓布利多皱起眉头，“汤姆，他十几岁的时候找到了他父亲的家庭，他们聊了些什么我无从得知，也许什么都没聊。总之，里德尔一家都死在了索命咒下。他回来之后也是先藏匿在这里，为什么没有？”

哈利远远地看到山坡另一边，藏在山谷的黑树林中，有一栋小房子。“那里也是里德尔宅的一部分吗，先生？”

“那里？”邓布利多想起来什么，“是了，也可能在那里，那是冈特老宅，伏地魔的外祖家。”

下坡的路很陡，哈利几乎是一路小跑着跟在后面，觉得自己几乎要飞起来了。穿过一条狭窄的小路，两边的灌木树篱高大茂密。这条路弯弯曲曲，坑坑洼洼，布满乱石，通向刚才哈利看见的那一片漆黑的树林。

那是一栋破败的小木屋，墙上布满苔藓，房顶上的许多瓦片都掉了，这里或那里露出了里面的椽木。房子周围长着茂密的荨麻，高高的荨麻一直齐到窗口，那些窗户非常小，积满了厚厚的陈年污垢。

“阿拉霍洞开。”从门里钻出几条色彩斑斓的蛇，看样子里面已经成了这些小动物的乐园。

哈利这才发现自己已经失去了跟蛇对话的能力，这本来也不是他的天赋，是伏地魔的魂片给他带来的。这样就很好，他宁愿自己从来不懂蛇的语言。哈利彻底松了一口气，他自由了。

小木屋里有一个完好无损的斗柜，那些蛇都离它远远的。邓布利多轻声念咒，柜子的抽屉一下子都翻了出来，从里面滚落了一枚丑陋的金戒指，中间镶着一块大大的、莹亮的黑宝石。

那宝石拥有着蛊惑人心的力量，哈利不自觉地想走过去把它捡起来。只是一下子这种感觉就消失了，他左右看了看，发现不止是自己受到了影响，邓布利多和小天狼星几乎已经凑到了戒指的边上。

“大家没事吧？”是艾拉发动了自己的能力。

“……没事，谢谢你，艾拉。”邓布利多强迫自己把眼神从那枚戒指上移开，“就是这个东西。接下来要辛苦你们了。”

阿罗好像是少数几个没有收到蛊惑的人之一，他不动声色地笑着，“去吧，艾拉。”

这事她面对过很多次，熟练地取了自己的一点毒液，一股脑儿地滴在戒指上。戒指很快就冒出一阵黑烟，似乎还伴随着惨叫声，上面的宝石裂开了一条缝隙。

她仔细观察了一会儿，把戒指捡起来，“好了，没事了。这到底是什么东西？”

邓布利多神色复杂地接过戒指，看着上面的那个奇怪图案，一个三角形套着一个圆圈，中间竖着一条线。“《三兄弟的传说》，我想你们都很熟悉，探索者也把它拍成了电影。这就是复活石。”

“它真的有起死回生的能力吗？”阿罗的眼睛里闪烁着异样的光芒。

“不，传说只是传说。更何况，”邓布利多把戒指的裂痕露了出来，“它现在已经被毁了。刚才就是它迷惑了我们。”

“我真是个傻瓜。那么多年之后，我竟然毫无长进。这已多次得到证实，而这是最后一次证明。”他说，脸上已经带上了苦笑。“我有一个妹妹，她的身体不好。有一些……麻瓜发现了她会用魔法……后来我父亲因为报仇进了监狱。那时候我刚毕业，母亲又因为照顾妹妹去世，所有的一切都压在了我身上。我想……我那个时候想，我是有资格怨恨的。”

邓布利多的讲述坦率而冷漠。此刻他的目光已经从戒指上移开，望向远处。“格林德沃……我因为打败了他而成为最强大的白巫师。可是谁也不知道我们那个时候就认识了。”

他的目光似乎回到了那个悠远的夏日，那个在戈德里克山谷的夏天。“你们无法想象他的思想是怎么吸引了我，激励了我。麻瓜被迫臣服，我们巫师扬眉吐气。格林德沃和我就是这场革命的光荣的年轻领袖。”

“哦，我有过一点顾虑，但我用空洞的话语安慰我的良知。一切都是为了更伟大的利益，所有可能造成的任何伤害都能给巫师界带来一百倍的好处。”

“我有天分，我很优秀。我想逃走。我想出类拔萃。我想光彩夺目。那时候我满脑子都是残酷的梦想，忽视了家里需要我照顾的人。”

“后来……我的弟弟出现了。”

“猪头酒吧……”艾拉想起来第一个霍格莫德周，她和西奥多喝的那杯价值十个西可的雪利酒。

“没错，是他，我的弟弟阿不福思，大堂里那副画像上的就是我的妹妹阿利安娜。我不愿意听阿不福思冲我叫嚷的那些实话。我不想听我要被一个虚弱的、很不稳定的妹妹拖累着，不能前去实现伟大的梦想。”

“争吵上升为决斗。我们三个人混战起来……不知道是谁……阿利安娜……我无辜的小妹妹……倒在地上死了。”邓布利多轻轻吸了口气，动情地哭了起来。“其实只需要一个小小的闪回咒……可是我怕发现那个致命的魔咒是来自于我的魔杖。后来很多次，权力摆在我眼前，我有机会登上魔法部长的位置，但是我退缩了。我……我不能，我没有资格……权力，我无法保证自己能控制好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