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论如何被剧本组奉为庄家(186)
作者:我又觉得我可以了 阅读记录
五条悟颤抖着手掌看向窗外,撑着自己,从沙发上站起来,窒息和惊愕交织在一起,如同融化的蜡油,一滴一滴蒙蔽少年的感官,他说不出来话,也不知道该怎么组织语言形容这一幕所代表的。
五条悟匆忙拉开窗户,窗框撞得震响,迎面而来的冷风卷着雪,吹得眼眶发涩。
少年的眼睛逸散着淡淡的细碎苍色粒子,六眼全知全解地注视着世界之外,传达给了他这一幕被少女选定的结局的内涵。
他伸出手,想触摸窗外,浮动在空气中的金线。
指尖却乍一下穿过丝线,就好像在薨星宫穿过那道虚影一样,没有温度,落到指尖的只有冰冷的雪。
五条悟蜷曲手指,那一瞬间他感受到了彻骨的寒意。
好冷。
冷得透心。
伏黑甚尔同样看见了这一幕,男人瞳孔睁缩,不可置信地喃喃:“……这是什么?”
那些丝线是什么?
为什么会在他说出名字之后骤然出现?
强烈的不安席卷了伏黑甚尔的大脑,记忆回流的窒息没有淹没这一刻的惶然,男人紧咬后牙槽,紧握成拳的手指嵌入掌心,用刺痛保持了这一瞬间的冷静。
那个小鬼——归蝶她到底发生了什么?
“喂,六眼。”伏黑甚尔扼住自己,扬声喊道,或许是一时之间控制不住此时的情绪,尾调抑制不住的颤抖。
“这是什么情况?”
“她现在人在哪?”
一连两句追问,五条悟都没给出回答。
他说不出话来。
满腔炙热的感情复燃,嘶哑了喉咙,涌上眼眶。少年站在那里,苍天之瞳黯淡地,倒映出黑夜与黄昏交织下的万般壮阔。
伏黑甚尔忍不了这种死寂,男人大跨两步过去,一把扯过默不作声的五条悟,还没再次喝问,就被少年发红的眼眶和狼狈的情绪怔住了。
五条悟被拽着衣领,被拽得踉跄了几步,他反而笑了,低沉嘶哑的声音从喉间传出,笑得格外苍凉无力。
“我之前说过吧,她有不少坏习惯。”
“任何事情都有可能是她赌注的一部分,哪怕她想做的是一件不可能的事情。”
“但是,我没想到会是这种‘不可能’。”
少年的眼里噙着薄雾般的碎光。
他从来认识的都是真实的天满宫归蝶,五条悟很明白少女的聪慧大胆和野心,可当他真正面对这一幕时,那一瞬间,失去的痛苦大于看见她伟业完成的喜悦。
更让五条悟浑身泛冷的是,如果说死者可以复生、代价可以弥补,那么,这件事就属于没有任何可以挽回措施的一种。
她喜欢这样的拯救。
但残忍得让人绝望。
伏黑甚尔拽着他衣领的手越发收紧,衣领的布料被拽住深深的褶皱,他没闲工夫和人打哑谜,男人沉着声音,低吼般问道:“知道什么那就说出来!”
“她人现在到底在哪?!”
五条悟看向他,又穿过零咒力,无法感知到咒术变动的伏黑甚尔,将视线投向了客厅里一直站在原地,陷入黑洞般死寂的夏油杰。
夏油杰从一开始就保持沉默,哪怕是看见这样的场景,脸上也没露出惊惶。
沉渊的寒冰锁住了他,连眸中的色彩都静得吓人。
五条悟顿了一下。
他还是说了,指着外面的天空:
“那就是她。”
“你看见的一切,都是她。”
一己之力影响世界咒术,张狂到极点的理想主义者。
这样的人哪怕默默消失,也不可能只是如水滴溅落泥土一般仅仅只化作一个墨点。她的销声匿迹只会是不为人知的宏伟与广阔,犹如寂静的冬火,融化严寒。
“……什么?”
不可置信的潮水压了下来,冲刷耳膜。
伏黑甚尔好一会儿,才捋清楚五条悟在说什么。
记忆回流带来的余痛还没消失,就有刺骨的冷意顺着血液逆流而上,刺痛得就像连骨髓都结了冰。
他扭头看去,窗外一片璀璨景象,金色丝线连结天地之间,宏伟得像神迹。
可他不是咒术师,感知不到其中蕴含着的咒力,也不知道五条悟这句‘都是她’是真是假,但对天满宫归蝶的了解告诉伏黑甚尔,五条悟说的极有可能是真的。
伏黑甚尔脸色苍白。
记忆告诉他,想在天满宫归蝶的计划里找到破绽几乎不可能,也就是说,这会是最后他们只能收下的所谓盛世。
“那——”
伏黑甚尔还想再问,就被人打断。
夏油杰突然开口:“我知道她最后去了哪里。”
他半阖着眼,眼里没有倒映出任何人,声音也听不出情绪,说:“但我也只知道她去了哪里。”
五条悟感觉夏油杰的状态好像哪里不太对劲,又实在说不上来。
他暂且按下了这个诡异的感觉,好不容易得到线索,没有犹豫时间,选择和伏黑甚尔一起前往夏油杰指向的目的。
“……”
夏油杰在三人最末尾。
他仍旧眸如寒渊,置身冰冷。
+
这里的所见之处仍旧一片漆黑。
视、听、嗅、味、触……哪怕用尽浑身解数,也没找到一丁点儿逃离的方法,连五感都丧失得干干净净,更别提操纵夺舍的天满宫。
连自杀都做不到,能做的只剩下思考。
但再聪慧的大脑也经不住长时间接收不到信息。
羂索迟钝的发现,他好像连思考能力都被时间一起堵塞了,有限的方法试完之后,剩下能做的就只有回忆。
回忆过去;回忆一千年前以前那个平安盛世、回忆自己诅咒师时犯下的所有恶行、回忆自己究竟是怎么一步步变成瓮中之鳖,被一个十几岁的小姑娘算计得这么彻底。
“……”
吐出不骂人的话。
因为时间太长,连语言怎么构成句子都要忘记了。
黑色、黑色。
放眼望去仍是漆黑。
这里感觉不到时间流逝,很可能比狱门疆里的时间差距更悬殊,或许就像天满宫最后留给他的那句,这个地方已经过去了千万年。
羂索几乎把回忆当成唯一能保持清醒的途径,在反复推倒回忆复盘之后,他惊愕的发现,何止这个陷阱何止是密不透风的诡谲。
他对六眼的试探。
他对咒灵操术的观察。
他觊觎天满宫的权利,她对他偶尔的展示势力和武力威胁;每一步每一环,天满宫都在促使他下定决心对她动手。
恨意和恐惧在没有时间概念的空间里不断蔓延,增长。
时间流逝蚕食思想、消磨灵魂。
这比死更可怕。
这是完完全全的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羂索脑海里开始出现幻觉般的声音。
——死。
死可以解脱。
无论自己的意志还要不要传下去,无论蛰伏了千年的计划还要不要完成,在这个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地方,唯一的解脱就是死亡。
这样的声音如同扯不断的钓鱼线,绞死了羂索的思想,一次又一次被压下去,又接连不断重新浮现在脑海里。
如此循环。
时间不知道又过去了多久。
当有咒力气息渗进这个空无一物到令人会发疯的地方时,羂索脑子里出现的第一反应已经不是有可能会得救了。
他面向那个方向,声音就像布料被用力从两边撕扯,干涩得刚翕动嘴唇就撕开血肉,吐出声音时,更带着沙哑到带血的咽咽,向来人呐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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