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没什么道理。

不过如果想要更高雅一点的话，她似乎应该盯着月亮发呆才对。

辉夜。

仙人。

“平安很喜欢葡萄吗？”

淡绿发长发的青年咳了咳，然后笑着问道。

年纪越大。

白术却变得愈发好看了起来，一定要说的话，就是那张温温柔柔的气质变得更加突出，让人如沐春风般不自觉地就喝下了药。

拿这张脸哄骗什么都不懂的小孩子最为轻松容易。

现在就连隔壁村的孩子都知道白大夫整天笑眯眯的，但是开得药再苦不过。

“欸？”

“还好吧。一定要说的话，甜甜的水果我都很喜欢。”

红发少女如实回道。

她喜欢甜一点的东西。

所以泡茶的时候，有时候也会放点果干，做成冷萃甜口的水果茶。

“这样啊……”

“也就是说，不是非葡萄不可？”

白术近来戴上了一副金丝眼镜。这是在某次替人治病的时候，意外过渡到的病症与眼睛有关，所以他便有些看不清东西了，获救的病人家属于是连忙送了这副据说是枫丹最新出品的眼镜。

不过在戴上了这个器具之后，世界似乎都变得清晰了不少。

他饶有兴致。

小苹果也很喜欢。

“大概是因为很有斯文败类的感觉？”平安想了想自己最近看的轻小说，然后确信地点点头这么说道。

白术的笑容一僵。

长生倒是忍不住哈哈大笑了起来，她的尾巴笑得止不住乱甩。

“平安又没说错话，你愣在那干什么？”长生嘲笑道。

随后，白蛇又摇了摇脑袋。

它相当自然地从白术的手上溜下来，自顾自地找到屋子里合适的地方，然后盘成一团开始打盹。

外头的日子正西斜。

“晚饭就不用给我留啦，呼，今天意外很困，我先睡会。”白蛇打了个哈欠，悠闲地说道。

“好哦。”平安戳了戳它，这么应道。

今天晚饭吃的是凉拌黄瓜，薄荷瘦肉卷，配上香甜可口的稻米饭。

荤素搭配。

虽然不是什么特别惊艳的饭菜，但是因为很家常，所以味道也很令人容易满足。

至少平安很满足。

饭后。

“出去走走？”

白术停下手中的笔，抬起头来笑了笑，轻声对似乎有些无聊的少女问道。

“好呀。”

平安点点头。

长生不在场的时候，虽然变得安静了一些，但平安还是很爱说话。

她尽说些高兴的事情。

譬如说今天的晚饭很好吃，葡萄的颜色已经开始变紫了，新买的话本子很好看……

“哎。”

“不过好像还得耐心等一会，不然等真正葡萄成熟的时候，可能这些果子就已经被我尝完了。”平安嘴边的话说到一半，幡然醒悟地想起来了这件事。

她最近每天都忍不住去院子里头扒一颗葡萄尝尝。

味道显然是酸到掉牙。

但平安就是对这种活动乐此不疲。

“没关系，咳咳。”

“到时候我去外头，给你再买一些回来就是。”白术又轻咳了两声，随后语气自然地说道。

或许是今晚出来晚了。

常见的几个孩子也不见了踪影，不知道到哪里耍去了，只剩下几个常聊八卦的婆婆婶婶，见到他们摇了摇手里的蒲扇，问了声白大夫好，平安姑娘好，随后又慢慢聊起了这小小村庄中发生的邻里八卦之类的趣事。

长生不在，平安对此的兴趣好像也消减了不少。

她拉了拉白术的袖子，示意去亭子旁的溪边逛逛。

淡绿色长发的青年自然继续点点头，露出了一副随她心愿的俊朗模样。

河边的风带着些许潮气，萤火虫还慢慢悠悠地飘在空中，让人不禁想起来那支南瓜花灯。

月光没有那日明亮。

但她的神色在夜色下依旧清晰可辨，甚至连纤长的像是晶蝶翅膀一般的睫羽都能数清。

这是眼镜的功劳吗？

他想。

溪水潺潺。

平安说她以前可能住在河边的地方，只是不知道到底是哪里，但她还是很喜欢河边湿润的空气。

她拉着青年的手，慢慢往前走着。

其实平安经常牵着他的手，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他就拉过她的手，然后将她背回了药庐。

她好像很能适应环境的变化，很快就适应了药庐的生活。

明明是仙人，但却意外的情感丰富，很容易被人的话语所打动，所以也很容易被坏人骗……

白术细细回忆了点点滴滴的事情。

但他还是没有说什么。

等平安回过头的时候，就只看到青年对她笑了笑。

红发少女困惑地歪了歪头。

“你在想什么呀，白术？”她顺从心意地问道。

“嗯……在想明天做什么给平安吃，还是你想吃别的什么，过几日我去璃月港买回来。”

青年的唇角含笑，眉眼弯弯。

温柔如水。

“……没有别的了吗？”

平安却意外对这个回答显得有些失望，她的目光望向远处河水顺流而下的河口。

她前些天拒绝了某人的邀请。

“谁？”

白术的手下意识微微用力。

本来只是被牵着走的人，但此时的场景却好像反了过来。

青年的手其实远比少女的手更为宽广，而且能感到他的手上带着淡淡的暖意。

药材的味道。

“咕。”

红发少女目光乱飘。

大概是不小心就说出口了。

“你们去采药的那几天，有人来药庐找过我。”她于是老实回道。

平安垂头丧气。

感觉好像自己做了什么坏事一样。

“所以，这才是平安这几天一直看着外面的原因吗？”白术语气不变地问道。

“你的亲人找到你了吗？”

淡绿色长发的青年似乎没有生气，甚至他的表情一如既往地温柔，然后微微笑了起来。

“别害怕，平安。”

“我只是可能会有些……舍不得。”他低低地说道。

每一个音节从口中说出来的时候，都像是在感受自己的心情一样。

人和感情是分裂的。

他的手握得更紧了一些，但还注意着没有弄疼她。

“没有，也不能算吧。毕竟我还没有想起来什么，所以我跟他说再思考些时候。”

平安有些慌张地解释道，她不时抬头看向白术的神色，像是想要看出他真正的心思一样。

山野间的草木繁茂，小溪顺流而下，微风吹过她身后散乱的发丝，少女刚刚还有些慌张的神色，终于慢慢安定了下来，她踟蹰了一会，回过头来看着白术，张了张口，轻声问出了她的问题。

你想我留在这里吗？

夏日将烬。

虫鸣声渐弱。

平安抬起偷来，她那双明亮的眸子望了过来，几乎是眨也不眨地等看着他的神色。时间似乎在此刻变得漫长了不少，在感觉自己手中的温度近乎是慢慢凉了下来的时候，少女的脸上不免有些言行于色的难过。

“这样啊……”

青年似乎这才反应过来了他面对的问题，他张了张薄薄的唇，因为常年从别人的身上转移疾病，所以白术的面色难免有些苍白，淡淡的薄红染上了他的脸颊，他又忍不住咳嗽了好几下。

但是白术长得很高，比平安要高很多，如果他伸出手的话，能够很轻易地将平安抱在怀里。

所以很快，她就感到了淡淡的暖意。

“对不起。”

“……刚刚是我让你感到害怕了吗？”青年轻声说道。

他几乎是做好了面对接下来的日子的所有准备，也思考过了如何追求理想中的不死，遍查古籍寻找各式各样追求仙缘的良方。

但还是太快了。

对方找上门来的速度远超出了计划之中，让他甚至都感到有些不知所措，更不知道自己要如何面对平安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