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怎么能说自己接受不了哈尼雅呢？

路西菲尔的脸贴着神的腿，宽慰道：“我不会堕天的，我已经拥有了神格，怎么会再去堕天？”路西菲尔对神说：“你是我的，我也是你的，我们是一体，即便世界崩塌也不能将我们分开。”

神握上路西菲尔的手，同他十指相扣，轻声说：“我明白的。”

他完全理解路西菲尔的心，也明白他的选择。

只是曾经失去路西菲尔的恐慌，让他难以释怀，那阴影是如此巨大，以至于他怀疑这或许要伴随他直到生命终结。

路西菲尔猜到神的想法，叹息一声，手指在空中一点，一条铁链凭空出现，那是神曾用来锁住路西菲尔的铁链，路西菲尔将铁链拿下来，掀开自己和神的衣袍，一端系在自己脚踝，另一端系在神脚踝，用手指在铁链上弹了弹，铁链发出叮铃的声响，在神殿中层层回响。

神愕然地看着路西菲尔的举动，“好端端地怎么把这个拿出来了？”

他还记得路西菲尔讨厌这铁链，因为它禁锢了他的自由。

路西菲尔却道，“你应当还记得我曾说过的话，我若为神，也要锁你，也要……”路西菲尔略过“酱酱酿酿”等等，“现如今是该兑现了。”

路西菲尔轻飘飘地说：“你锁了我一个月，那我锁到你生命终结，不过分吧？”

神垂眸看他，从他的视线能看到路西菲尔金色的发旋，和飘逸的长发，路西菲尔是世上最热爱自由的生灵，却在今天心甘情愿画地为牢。

神心底软得一塌糊涂。

他喉头微动，点了点下巴，“不是要将我锁床上么？”

路西菲尔笑了笑，起身拉着神往殿内走，顺手解开帷幔，挡住内里的情形。

路西菲尔将神推倒，“那时你锁了我的手腕脚腕。”路西菲尔变出四条铁链，挨个动手。

神含笑仰躺着，“好吧。”

路西菲尔伸手去解神的衣袍，卸掉他代表身份权柄的银色肩章，摘掉他胸前的生命树胸针，卸掉他腰间的宝石腰带，他动作不疾不徐，像在拆一件精美的礼物。

帷幔纷纷扬扬撒下来，掩住一殿春-色。

第六重天，宝宝被米迦勒抛起来，等他到达顶点，开始自由落体，米迦勒再将他接住，宝宝高兴地“咯咯”笑。

座天使们也纷纷聚在这里，一并陪宝宝玩。

宝宝从米迦勒身边，挨个跳到座天使那儿，小孩子的世界简单又天真，这最无聊的游戏也能叫他玩得笑作一团。

殿中充满快活的气息。

不知不觉，夜已经深了。

米迦勒带着宝宝一起睡觉，“今天你就跟我睡吧。”

宝宝坐在床沿，踢踏着脚：“我爸爸和爸爸呢？”

米迦勒为他洗干净脚丫，用羽毛毯子裹着他安放在宝宝的小床上，“他们有事要忙，米迦勒叔叔不敢自己睡，宝宝陪我吧。”

“好的！”

九重天上，帷幔随风摇动，隐隐绰绰能听到一点哭声。

风中飘来一点稀稀拉拉的对话，听不分明。

“所以……宝宝叫什么？”

“哈尼雅。”

“不害怕了？”

“……现在不了。”

“嘶……轻点！那你记得明天去找宝宝道歉，你今天吓到他了。宝宝很敏感，他只是装作没看见你生气，不是没感觉。你好好道歉。”

“知道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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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 番外二

关于路西法

神最近有些踌躇。

路西菲尔成神以后, 并未卸下天国副君的职权，照旧早起晚睡管理天国，他心心念念成神，却又无所谓神的身份, 好像他成神只是想要个平等。

他照旧忙碌着他改革下三天的计划, 忙着推进新法典，执着于鼓励天使修行。

他的生活除了要陪伴哈尼雅, 没有任何变化。

哦, 不对, 还是有一点变化的。

路西菲尔从前总想去地狱看一看，现在不了, 不仅不去地狱，连提都不在神面前提。他在用言行向神证明他不离开天国、不离开神的决心。

但神渐渐发现，路西菲尔心里还是想将地狱纳入统治范围的，这个欲-望并不曾因为他成神而产生任何改变。

他只是明白神的担忧, 比起让神惶恐不安, 他在地狱的政治理想不足为提，因而强行压下这个念头, 再不提起。

他每天早起和神告别, 去八重天完成公务，晚上回来陪哈尼雅玩, 和神度过愉快的夜晚，天天如此。看起来似乎一切都很满足, 但神还是发现他偶尔会将眼神投降地狱, 偶尔会翻动他从前准备的地狱治理方案。

若是从前, 神看到这些, 大概会拉着路西菲尔来一场生命的大和谐, 用负距离的接触给自己信心，劝慰自己他是属于自己的。

不过成婚近万年，哈尼雅都能上幼崽学院了，路西菲尔和他之间还锁着一条解不开的脚链，神情绪平稳了许多，再多的不安也在这万年的生活中渐渐消弭了。

他相信路西菲尔对他的爱，也相信他们能经营好这段婚姻。

现在的神，看到路西菲尔还想统治地狱，已经能跳脱思维，站在理性的角度去思考了。

神甚至会主动告诉路西菲尔，他不发疯了，已经好了，可以接受路西菲尔去地狱了。路西菲尔的反应很简单直接，“亲爱的，不必试探我，我对你的心从未改变，你是我的，我也是你的，我们是彼此的唯一，直到世界终结。怎么好端端地提起这个，是我最近做什么事让你不安了么？”

然后便是生命大和谐。

一场快乐结束，神说：“我是真的想通了。”

路西菲尔不置可否，接着表明立场：“我不会去地狱，你放心。”

神：“……”

神重申：“我不是试探，我是认真想通了。”

路西菲尔敷衍道：“嗯，我也是真的不想去地狱了。”

神：“……”

骗神。

明明还是很想去。

怪就怪神从前发疯太多，哪怕听到“地狱”这个词，都要发一次疯，现在好了，他真的洗心革面重新做神了，路西菲尔反而不信了。

于是在路西菲尔十六万岁的生日时，他收到了一份很特殊的礼物。

一具堕天使的躯体。

恶魔的犄角，黑色的长发，和路西菲尔一样冠绝天国的容颜，他穿着黑红相间的地狱君主规制的衣袍，缀着地渊凝聚的宝石，手上戴着象征地狱君王的戒指。

最重要的是，这具堕天使身体，名为路西法。

路西菲尔迟疑地伸出神力，检查神的身体，他怀疑这个神坏掉了，否则怎么会弄出一具路西法的身体来。

众所周知，路西法是神的逆鳞。

神道：“路西，我是正常的，没有疯。”

路西菲尔为难道：“那么你是生病了？”

“也没有。”

“那你受到什么刺激了吗？”路西菲尔问。

“没有。”

路西菲尔说：“那就是……”

神打断他：“什么都没有！”

神摩挲着路西菲尔的眉眼，“我只是觉得，让你放弃地狱有些残忍。”

路西菲尔立刻表衷心：“地狱有什么好的，比不上天国万一，何况治理天国已经花费了我大量的精力，我也没有功夫再去管其他了。”

神便道：“路西，你撒谎时，眼睛会不自觉朝上。”神问：“你想知道你现在的眼睛朝哪个方向吗？”

路西菲尔并不想知道。

“没关系，”神摸着路西菲尔的眼睛说：“我是真想明白了，我们已经解决了会导致你堕天的所有问题，即便未来还会出现，这些年的相处中，我们也学会了怎么沟通退让解决，我不需要惶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