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絮絮叨叨地和他分享这些趣事，母亲和父亲也坐在边上听着，三个人手里都端着一个酒杯，清澈的酒液就像水一样。

听到一半，艾尔海森忽然抬起手摸了摸你的脸，问：“你喝酒了？”

你摇了摇头：“没有啊。”

父亲托着下巴笑：“嗯哼……被酒气熏得吧。我记得之前我还说你酒量好，现在看起来，是我看走了眼。你只是酒品好。”

艾尔海森不敢苟同。你说：“酒品好不闹腾也不直接睡觉，能清楚地思考并说话，那和清醒的时候有什么区别，那就不就相当于酒量好吗？”

父亲戏谑地说：“嗯，你只是有点兴奋而已。还没到上房揭瓦的程度，确实四舍五入一下算没醉。”

你皱了皱脸，展露出一副不太满意的样子。父亲失笑，起来从零食柜子里翻出一罐盐津话梅，取出一颗塞进你嘴里，你一下子整个人都精神了，道：“啊？这是莱欧斯利做饭的味道。”

太神奇了吧。他怎么调出来的，不会往饭菜里扔话梅了吧？

父亲晃了晃话梅罐：“吃多了就觉得还蛮好吃的。”

你被刺激的口水直流，给他的话打上了一个“待确认”的标签。

父亲转头给母亲一颗话梅，又把罐子递给了艾尔海森。他接过来，却没吃，放在了一边。父亲便说：“不行啊你，你看我们都吃了，你不吃是不是不太合群？”

你一时间分不清父亲是认真的还是开玩笑，眼睛瞅见他眼角的笑意，立刻就明白了，他真是故意拿“合群”这件事开玩笑。

而让你有些意外的是，艾尔海森乖乖地合了群，咬了颗话梅含在嘴里。你戳了戳他那边鼓起来的脸颊，道：“不想吃也没必要吃，他开个玩笑。”

艾尔海森带着点笑意地摇了摇头，好像在那一瞬间和你父亲达成了什么心有灵犀的想法，于是父亲也撑着沙发笑起来，有点遗憾地看了你一眼，说：“宝宝，你没有遗传到你老爸我的聪明才智。”

你：“啊？”

“什么什么？”你坐起来攀在沙发上，追问道，“什么东西？我错过什么了？为什么啊？发生了什么啊？”

父亲神秘兮兮地摇了摇手指：“不知道也不要紧。”

“很要紧！”你哀嚎道，“告诉我了又不说，有你这样的吗！”

“当然没有啦。”父亲叉起腰，很自豪地说，“我是世界上独一无二的！”

你噎住，扶在沙发上的手转而按住艾尔海森，不去搭理你爸，转而问他道：“所以发生了什么？你们俩做了什么？什么意思？刚才那句话说明了什么吗？连妈妈都知道，不能把我排除在外面！”

这个家要没有你的位置了！艾尔海森抢你位置！

诶？你突然想到这一层，恍然大悟。父亲的话重点并非合不合群，甚至他的话都不是重点，只是表达了这样的一个意思：他把话梅给了家里的每一个人，最后给了艾尔海森，就表示我承认你是我们家的一员了。所以艾尔海森最后对于“合群”的反应，实际上也只是表示自己知道了。

见你反应过来了，父亲又说：“嗯……虽然反应慢了点，但好歹是反应过来了。好吧，我承认你是我女儿，天赋还是有的。”

你给了他一对白眼，然后搂着艾尔海森亲了一口。

父亲同样回了你一对白眼，往边上一个滑铲，跌进单人沙发里抱住母亲，声音掐起来黏糊糊地说：“老婆老婆，她好讨厌，她刺激我，我也想要亲亲～你亲我一下嘛～么么么么～”

然后他如愿以偿地得到了一个亲亲，接着他就给了你一个挑衅的眼神。

你：突然胜负欲就起来了，谁怕谁啊.JPG

把你这莫名其妙的攀比心按下去的是你亲亲老妈，她面无表情地按着你爸的脸，看了一眼餐桌，问：“还要吃东西吗？”

你乖巧：“放那儿吧，之后饿了再热一热接着吃。”

反正除夕夜的时间很长很长，你们还要过很久很久。

002.

大年初一，你比着名单给所有比你小的小朋友们做红包。七七当然也包括在内，毕竟虽然她过了很久，但在她最开始的时候——甚至现在，她也仍旧是个小孩子。

每个小朋友你都包了两百块，不是你不想包更多，而是你的钱实在承受不起给他们所有人都包那么多，艾尔海森给你的红包都被你转手包了进去。

和你相比，钟离就很大方了，他每个红包里都包了八百块，和若陀两个人作为全楼活得最长久的，这一次也是大出血，惹得胡桃碎碎念念说幸好客卿这回没有混进往生堂的报销账单了。

但你简单地算了一下，发现他花的钱并不比他买的那些玉石器件多，于是明智地保持了沉默。

年初一和初二，你们在家里度过了惬意的两天——指四个人宅在家里打游戏的打游戏，看书的看书，工作的工作。期间艾尔海森和你母亲不止一次听见你和父亲相互把对方的角色坑死然后相互指责的声音，偏偏两个人用的角色都是艾尔海森。

所以四舍五入，这两天唯一受到伤害的人是艾尔海森。

年初三开始走亲戚。你父亲问艾尔海森要不要一起跟着去，他想了想，还是答应了，你挺开心的，因为这样就有人跟你一起坐在角落里默默地玩了。

结果大概是因为你一谈男朋友就带着一起来见亲戚了，所以所有亲戚的注意力都放在了你俩身上，缠着你们问东问西，反而每次负责社交的父亲这回异常轻松，嗑着瓜子在边上陪你妈妈。

看到他这幅样子，你才反应过来这家伙的险恶用心，他竟然利用你们来转移注意力！真是太可恶了！

避无可避，你只好挂上社交面具，在短短两顿饭的时间里迅速地成长起来，成为了一名合格的走亲戚专家，能面带笑意地把人家祖宗十八代都问一遍，学业啊工作啊婚姻情况啊，反正人家说什么你就说什么，只要你问的快，让他们的注意力都在别人身上，那事情绝对牵扯不到你们。

父亲很欣慰地说：“我就知道人还是需要锻炼的，你看，这不就成长起来了吗？”

你收起笑容，面无表情，相当暴躁：“我讨厌走亲戚。”

父亲带着笑容给了你一个螺丝，云淡风轻：“哪有那么多的事情讨厌就能不去做的。”

你想了很多，什么关系就在我这一代断掉也不要紧，反正到最后大家都会渐行渐远。这种社交本身就是无意义的。但是艾尔海森按住了你的肩膀，你才安静地没说话，多思考了一下。

父亲说：“对于人来说，群体是很重要的东西。这里不是游戏，你觉得自己一个人能生活得很好，但有没有想过，假如当你和别人起冲突的时候，别人一招手就是一堆朋友一家人浩浩荡荡，而你只有一个人是种什么样的感受？你吵不过他们七嘴八舌，争不过他们领域多样，甚至打不过他们，最后就是自己吃亏。”

“社交是一种生存的手段。”他淡淡地说，“群体社会里，你认识的人越多，关系越好，你就越强大……”

他看了你一眼，而你明白他背后说的全部含义。所谓法不责众……所谓三人成虎……从现实的角度来说，当人多的时候，这本来就是一种优势，能让人生活得更好、更顺。

你抿了抿嘴，闷闷地“哦”了一句。父亲又轻快地笑了起来，摸摸你的脑袋，说：“哎呀，不过今天真是辛苦我们宝贝啦，请你喝奶茶？”

“奶茶店关门。”你睨了他一眼，叉腰道，“我要吃巧克力慕斯！”

“残念。”父亲摊了摊手，“我不会。”

你一秒钟垮脸，“那能吃什么？”

“昂，我不会，但是艾尔海森会不就行了吗。”父亲理所当然说，“自己的老婆自己宠。你妈妈喜欢吃水果，所以我不用会做蛋糕，我只要会切水果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