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从装章鱼烧盒子的袋子里拿出还没用的第二根竹签递给艾尔海森，他接过去弯下腰，戳了一个丸子，慢吞吞地咬了一口。

艾尔海森的头发算不上短，特别是左侧那缕较长的头发，在他低头时顺应重力往下垂着，有点麻烦，容易扫进一次性盒子里沾染食物。 你见他腾不出手来管那缕头发，干脆自己上手帮忙把那缕头发别到了他耳后。

顺便撩了一下就在你眼前的那根呆毛，可能力有点大，打破了它的平衡，于是那根呆毛往前翻了个面，还冲你晃了晃，像是在打招呼。

你忍着笑把这根呆毛顺回去，绕了两下，呆毛缠着你的手指，没一会儿就被你重新松开，恢复到原来那副样子。

你放下手，一垂眼就对上艾尔海森的眼睛，他淡淡地问你：“好玩吗？”

你一愣。 在喧嚣热闹的杂声人影里对上他的眼睛会有一种陡然清明的感觉，似乎这个人和尘世格格不入，但他说话的时候又会立即成为一个“人”。

你轻轻地笑了一声：“可是它在和我打招呼诶？”

艾尔海森直起身子，那缕被你别到耳后的头发此时坚强地回到了原位，使得他的发型纹丝不动，恐怕十级大风吹过后，他的发型还是一如既往。

这就是二次元的魔力吗，只有剪发才能撼动它的存在。

有着亘古不变发型的艾尔海森瞅着你，语气有点点嘲讽：“建议你今后研究方向往脑神经去，多学点知识，多做点研究，然后请教授同学或者自己看看你的 脑神经是否有异样。”

你垮下脸，不明白他怎么又不满了，哀怨地瞅了一眼这个家伙，抱着自己的章鱼小丸子走得飞快，把他扔在了身后。

果然不能给艾尔海森分享你的小吃，他每次吃都要嘲讽你。 你还是一个人享独食比较好！

002.

集市里有吃的，但也有玩的东西，还有一些学长学姐们淘汰下来的低价物品。 因为价钱大多便宜，而且东西干净，你们学校的人就把这些东西的售卖称之为全场大甩卖。

比如某本专业书，里面干干净净的啥字没有，说是新买回来的都没人会不信。

还有的就是一些课外书或者与专业内容相关的书籍，这些也许艾尔海森会感兴趣，而你就算感兴趣也不会去买，顶多把名字记下来，之后去找电子书。

毕竟揣着本书走来走去太麻烦了。

小吃摊和其他摊子交错在一起，你走过了一个卖钻石画的小摊，停在了糖画摊前，有点意外学生里竟然有人会画糖画，美院的学生吧？

“想画个什么？”摊主问你，“都可以画，只要不是太难。”

你问：“二次元人物也可以吗？”

“可以呀。”

你从手机里翻出一张艾尔海森的游戏截图：“那麻烦帮我画一个这个。”

真人你打不过，糖画总可以为所欲为吧。 你等会儿首先就把他的呆毛咬掉。

不过……说起来艾尔海森人呢？

被你弄丢了？ ？ ？

你后知后觉地踮起脚来往四周找了找，找了好几遍，惊恐地认识到这样一件事：你真把艾尔海森弄丢了。

好在这年头大家都是有手机的，你在手机上给他发信息，问他人跑哪儿去了，可是他没回你，有很大的概率，他根本没看手机。

你：“……”完蛋。

不过不着急，学校就这么大，家就那一个，怎么着都会碰上的。 大家都是成年人了，不至于连家都不知道怎么回。 再说了，又不是不可以打电话。

你优哉游哉地吃着章鱼小丸子看摊主画糖画，一盒小丸子吃完了之后，摊主也迅速地将一个艾尔海森画好了。 他将糖画拿起来递给你，你付了钱，走到一边欣赏了一下这个简笔艾尔海森，然后拍了个照发在群里。

留下这个糖画的遗像之后，你很不客气地啃掉了它的呆毛，不知道是心理作用还是这个糖画的用料原因，你觉得还挺甜的，于是心情都变得愉悦起来 了。

艾尔海森在卖蛋糕的小摊边上找到你的时候，你的糖画已经吃了一大半了，准确来说，他的脑袋已经没了，只剩下衣领和一个脖子。 而他也没能认出来那剩下的东西是个啥。

他只看见你今晚糖分严重超标，你还试图点蛋糕——哦，不是试图，已经实施。

你接过装蛋糕的盒子，说了声谢谢，扭头要走的时候才看到艾尔海森，便向他走过去，然后把蛋糕盒子递给了他。

艾尔海森接过去道：“你对你的牙齿很有信心？”

你道：“我会好好刷牙的。”

他不置可否。

随后你瞅见他手里多出来的一个袋子，有点好奇地看了看，问：“你买了什么？”

他把那个袋子递给你，你看了一下，又伸手进去把里面的盒子打开了，看见里头装着的东西，想了想，略有些惊讶地道：“龙须糖？”

哪里买的，你怎么没看到。

你问他：“给我的？”

艾尔海森说：“赔礼。”

你把他从上到下扫了一遍，哼了一声，接受了这个赔礼道歉，乐呵呵地把袋子挂在自己的手腕上，三两下吃掉最后的糖画，竹签扔进垃圾桶 。

甜的东西吃得太多了，你有点想喝水，正好看到一个卖饮料的摊子，就走过去看了看。

摊子上的标语写的是“盲盒饮料”，内含各种口味，凭运气看能买到什么，也许能是一杯奶茶，也许是一杯苦瓜汁。

你问艾尔海森要不要，他表示他只想喝正常的水，但是在这里抽中正常水的概率是十六分之一，他花五块钱买一个不知道是什么的东西还不如 花两块钱买瓶水。

于是你只买了自己的那一份，付了钱之后尝了一口，顿时想要退货了。 说你运气好吧，你抽中的是苦瓜汁，说你运气不好吧，为数不多的苦瓜汁被你给抽中了。

你一口下去差点没把自己送归西，因为它根本不是普通的苦瓜汁，你怀疑里面放了黄莲，苦得你面目扭曲，浑身直打颤，差点吐出来。

你勉强吞下去，咳嗽两声，叼了颗糖好不容易才缓过来，这时三魂六魄已经丢得差不多了。

“太刺激了。”你把这杯苦瓜汁塞给艾尔海森，撺掇他，“你尝尝。”

艾尔海森把苦瓜汁握在手里：“坑我也要挑个好时间吧？”

是什么给你的自信让你以为他在看了你被苦得面目狰狞、灵魂出窍之后还会选择尝尝这杯东西？

你道：“万一你很好奇呢。”

学者的好奇心嘛。 如果是你的话，你就真的有可能尝尝。 具体例子就是上次神里绫人那碗把温迪给毒晕过去的焦糖炒姜蒜，那味道真上头。

艾尔海森说：“我没有这种好奇心。”

这是傻，不是好奇心。 他眼里明晃晃的写着这个意思。

你不说话，背着手往前走，心里已经开始盘算起怎么让艾尔海森喝到那杯苦瓜汁了，不能你一个人遭殃。

要不回家之后把苦瓜汁倒进他水杯里？ 好像不行，苦瓜汁有颜色的，很容易被看出来。

你边走边思考，路上陆陆续续地买了点其他的小吃，顺便投喂一下移动置物架，肚子也填的差不多了。

你爱集市活动。 你更爱你的同学们。

希望每天都是元旦节。

逛到最后时，你看见了卖寿司的小摊子，就凑过去一样买了两个，随后拉着艾尔海森在旁边站好，你吃一个艾尔海森吃一个，用它们来收 个尾。

前面几个寿司都中规中矩，有的甜有的酸有的没什么味道，没有特别出彩的地方，也没有太差的地方。 你本来对它是没什么看法的，结果中途却吃到了一个味道十分奇怪的寿司，它的味道非常的复杂，你说不好是酸甜苦辣咸中的哪些味道，总之很上头，很呛人，仿佛 加了芥末，是那种能够让人眼前一黑、大脑一片空白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