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唯独这一次——
在七百年前的罗浮,他看见的没有仇与恨,只有爱与情。
虽然“爱情”一样把他创得不轻,但是……
“我第一次发现。”
丹恒眺望着眼前浩瀚无涯的碧海,回忆起自己第一次走出幽囚狱的景象,不自觉地轻声自语。
“罗浮仙舟的洞天……原来如此广阔。”
在他们出发的星槎港口,龙师傅目瞪口呆地望着一行人绝尘而去,大脑嗡嗡作响老半晌,好不容易回过神来,反手给了自己一个耳光。
“我有病吧,干嘛没事招惹他们?”
“这下好了,白挨一顿羞辱,生意也没拉到!今晚又得干喝鳞渊冰泉!”
——这蜕生之前的打工人生活,到底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啊!
接下来的一天里,茉丽安载着列车组一家三口,大摇大摆逛遍了半个罗浮。
星和三月七做惯了仙舟游客,对此早已习以为常,一路上该吃吃该喝喝,拍照打卡一个不落,比回到列车上还自在。
但对丹恒来说,这无疑是一次前所未有的体验。
他身份特殊,以往每次回到罗浮,要么藏起标志性的龙角,要么就得直面龙师管理下的持明族,承受对方满怀戒备、敌意或野心的视线,每一刻都如芒在背,如坐针毡。
但是这一次,一切都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龙师变成了龙师傅,“叛徒滚出去”变成了“公主请上槎”,这谁想得到呢?
丹恒本想和往常一样隐藏面貌,茉丽安连连摆手说用不着,硬是拖着他去了金人巷,指给他看丹枫光顾过的星底捞。
每一位路人在目睹丹恒外貌的瞬间,都会不约而同地面露惊讶:
“哎呀,这是……”
丹恒下意识地绷紧脊背。
“这一定是丹枫大人的公子吧,都长这么大啦!”
“瞧瞧这对角,跟春葱似的,长得多好啊!”
“泰普沐恩科技果然神奇,公子生得与丹枫大人年轻时一般模样,我还以为自己穿越了呢!”
“怪了,莫非是我年纪大了,日子过糊涂了?茉丽安小姐,您和丹枫大人给公子办过满月酒吗?周岁酒呢?成年礼总办过吧?我怎么一点印象都没有呢?”
“来来来,公子这边坐!我给您上纯度最高的苏打豆汁儿,这可是咱们的镇店之宝!”
丹恒:“……”
他仰望街头的电子屏,看见根据龙尊爱情故事改编的大电影正在堂堂上映,标题名为《饮月君想让我告白~龙族们的恋爱头脑战》。
他走过说书人的茶摊,听见当下最流行的剧本不是《凤求凤》,而是《龙缠龙》,剧本年龄分级从12+到120+不等,据说更高等级的会被地衡司扫黄。
丹恒突然觉得,被人当成丹枫的儿子而不是他本人,其实也是一件好事。
他逐渐理解并接受这一切。
但丹恒不知道,这一切只是他异世界罗浮之行的开始,而不是结束。
日暮时分,茉丽安强烈邀请列车组和丹枫他们一起吃个饭,星和三月七积极赞成,丹恒拗不过她们仨,只好一同跟去了她们相约见面的演武场。
丹枫、应星和景元都在场,三个人刚好练过一轮,丹枫看上去心情不错,正在手把手地指点景元挥舞阵刀。
“应星这把‘石火梦身’不同于凡品,施力的方式也要随之改变。景元,仔细看着。”
“好,丹枫哥。我定会勤加练习,决不辜负了应星哥这把刀。”
景元点头答应,一抬头看见茉丽安朝这边跑过来,抿起猫猫嘴揶揄地笑了笑:
“丹枫哥,接下来我自己练就好,你快过去吧。”
“嗯。”
丹枫也不推辞,收起长枪便快步迎上前去,轻车熟路地张开双臂,稳稳接住了飞扑过来的茉丽安。
“丹枫!我跟你说,今天我……唔……”
茉丽安双手挂在丹枫脖子上,结结实实转了一大圈才落地,不等她开口,一个温柔亲昵的吻已经落在唇边,将她满肚子的闲言碎语都融化了。
“哎……丹枫,等等……”
丹枫没有给她留下任何拒绝的空间,不知过了多久,她才从熟悉的热度中挣脱出来,抬头迎上他翠莹莹的眼睛。
与丹恒相比,那双龙眼的形状更为纤细、狭长,衬得他一张脸格外清隽优雅,但看向她时瞳孔凝成一线,好似要将她整个人都吞入其中,教她一生一世都溺在那片碧海里,再不能游去别处做她的快乐海王。
“……好吧,我知道了。我不提丹恒就是。”
茉丽安幽幽叹了口气。
“你也真是的,这么大的龙了,怎么还跟孩子一般见识呢?”
在茉丽安身后,紧随而至的丹恒假装仰头望天,三月七则是双手捂脸,从比眼睛还宽的指缝间羞涩偷看:
“呜哇~这是咱能看的?对美少女来说,这种艺术是不是有一点超前啊?阿星你说呢?”
“…………阿星?”
三月七一转头才发现,原本站在她身边的星已经不见了。
就在茉丽安举步跑向丹枫的同时,星也跟着她一同拔腿飞奔出去,朝向丹枫身旁的应星(的胸膛)一跃而起——
“——二舅!!!”
三月七&丹恒:“?????”
作者有话要说:
罗浮伦理大戏第二幕,堂堂连载!
第46章 少年丹恒的奇幻漂流(五)
“——二舅!!!”
就好像电影中的慢镜头一样,三月七和丹恒怀着满头问号与满心惊恐,眼睁睁看着星三步并作两步,越走越快、越跑越急,最后如同一颗炮弹般飞跃而起,笔直扑向应星宽广的胸怀。
三月七吓得捂住了眼睛。
丹恒下意识要冲上前去。
他们都很清楚,平行世界的应星——星核猎手“刃”是个莫得感情的杀手,每次出场都自带《午夜凶铃》BGM,身上背的悬赏金能在罗浮买下一栋楼。
尽管星与星核猎手之间有千丝万缕的联系,刃的同事们都对她格外亲近包容,但唯独刃向来不假辞色,星敢和他没大没小一次,他就能把她原地削短一公分。
三月七和丹恒毫不怀疑,即使穿越到异世界,星也会为她这次手贱付出惨痛的代价。
然而——
这一次,什么都没有发生。
不,准确来说,是发生了比“星被刃一剑削短一公分”更恐怖的事情。
就好像电影中的慢镜头一样,三月七和丹恒怀着更多的问号与更大的惊恐,眼睁睁看着应星扭头向星望过来,没有流露出半点嫌弃或恼怒,只是如同挥舞大锤般自然地抬起双手,用胸膛和臂膀一起接住了喊着“二舅”从天而降的女孩。
“小心点。”
他沉声道,“跑这么快,摔着了怎么办。”
三月七&丹恒:“?????”
“丹、丹丹丹恒老师……”
三月七嗓音打颤,手指深深陷进丹恒的胳膊里,几乎掰断他一片龙鳞。
“我、我我我不是在做梦吧?我好像看到那个刃接住了阿星,还还还是用xiong……噫!阿星她还在摸!这是可以摸的吗!”
“我不知道,三月。”
丹恒的声音干涩而空虚,如同蝗灾肆虐过后的荒原,有种“世事一场大梦,人生几度秋凉”的大彻大悟之感。
“自从来到这个世界,我觉得我一直在做梦。”
——这长梦,何时才能一觉啊!
“嗯?你们都怎么了?”
应星转过头来。
他半生与炉火和金人为伴,对人际关系的认知极其简单,既没意识到看似纯真无邪的少女一直在疯狂揩油,也不理解其他人为何一个个都像白日见鬼。
于是,他本着一颗淳朴的匠人之心,坦然道出内心困惑:
“星说她是我失散多年的外甥女,她没有告诉过你们吗?”
所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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