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戏做全套，为了他搭上一个精心培养的狙击手？太宰觉得不太可能。

那个名叫童度的组织，必然不会舍得下这么大的血本。

也就是说，灰崎和狙击手是不认识的。

在灰崎晕过去之后，太宰把他带回了他的公寓楼。

他查看了灰崎的全身，耳后、脖子、臂膀、后背，甚至脚踝，都没有化装的痕迹。

完完全全就是本人的身体。

和他之前看见的灰崎身上的伤痕位置一致，而他也发现了灰崎的全身上下，几乎布满了成年累月的伤痕。

为了进一步验证他的想法，在察觉到灰崎快要醒过来时，他悄悄从房间里走了出去，在对面的大楼里用望远镜观察灰崎的状态。

在醒来之后，灰崎做了两件事，一，站在镜子前查看自己的背部；二，出门后拿回了自己的手机。

在这之后的半个小时里，灰崎一直低头在看手机。

在无人在身旁时，灰崎脸上表情很淡。

太宰察觉到，在灰崎看完手机，无所事事坐在沙发上时，似乎若有若无地向他藏身的大楼扫了一眼。

很快的一眼。

像是知道他的位置。

太宰突然想起来一件事。

那天打架回来后，给他包扎完伤口，灰崎碰过自己的手肘。

如果这是追踪异能的一种必要的施术条件呢？

那就意味着，灰崎可能从之前就知道了自己在这个大楼里待着？

太宰挽起袖子，在手肘背面处找到了一个淡淡的印记。

很不显眼的位置，如果不是故意去找，平常洗澡洗脸根本看不见。

白色的，像是梅花一样的印记。

时间过去了快一周，印记淡得几乎都快看不见了。

也有可能是印记本身就这么淡。缺少数据支撑，太宰只能做初步的估计。

回过头再看，这位【灰崎祥吾】似乎并不像是道上的人。

他每到一个地方，都会敏锐地找准摄像头的位置，但又不怕被摄像头拍到。

他的视线总是会不受控制地看向场所的所有人，并不动声色地观察这个场所里看似可疑的人。

在用餐前，会下意识地摸向自己的上衣口袋，看了一眼自己后，又若无其事地将手收回。

这可能是之前保留下来的职业习惯。

对自己有些熟悉的过分。

知道自己用餐的习惯，总会把需要的东西顺手放在手边。

再怎么伪装，个人习惯没有那么容易改变。

当然，让太宰最终确定的，是灰崎看向自己的眼神。

总是带着难过和委屈，还有愤怒。

看自己，总像看……对，看负心汉一样的眼神。

而这种愤怒，在后来，太宰才知道，是因为自己不珍惜自己的生命而产生的愤怒。

太宰整合了的所有的信息，得出了最后的答案。

排除了所有错误的选项，即便剩下的选项，再怎么匪夷所思，也是唯一的正确答案。

太宰有个叫织田作的朋友，尚且能看见5秒后的未来，既然能有这样的异能，自然也有更强大的异能，能看见几年后，甚至几十年后的未来。

不过，这种能力到底是灰崎的异能依然存疑。

但毋庸置疑的是，灰崎能看见未来，而在那个未来里，他，太宰治，——死掉了。

多么让人欢喜的未来啊！

太宰甚至都想高歌一曲来庆贺。

他终于可以结束他充满罪孽的生命了，他的死亡才会证明他的价值。

至少，在此刻，太宰的想法依旧是这样的。

“好了，开始工作吧，太宰先生。”

到了办公室后，灰崎的脸色终于恢复了正常，只是因为刚刚的对话，他还带着一丝冷漠和颓然，连对他这个“搭档”兼上级，话语里都带着一点不客气。

“太宰！”

一声少年音在门外响起，一个棕发的男人从门口闯入，一脚踢开门，气势汹汹地说道：“喂！太宰！你给我发的那条消息是怎么回事！你是在故意找茬吗？怎么？显摆你的新人牛逼，来让我见识见识！”

太宰看着来人，嘴角含着笑：“哦，是中原呀～好久不见……嗯，是不是有半年没见面了？”他笑眯眯地，“怎么了，气冲冲地，可不要这么容易生气嘛，不让会变老的～”

中原中也咬牙：“我就不应该来找你！”

他好像才看见了站在太宰旁边的灰崎，挑眉一笑。

“这个就是新派给你的新人啊，”中原中也大咧咧坐在沙发上，腿翘起来，“喂，小子，你叫什么名字。”

灰崎面无表情回道：“我是你二大爷。”

中原中也被气笑了：“哈哈，二大爷！我家二大爷早就被我埋进土里去了，要不要我送你也进坟里待着，啊？！”

太宰安抚地拍拍中原中也的肩膀：“好了好了，我家这个新人脾气不太好，见谅见谅啊。”

中原中也炸毛：“别动手动脚的！我和你不熟哎 ！”

太宰不搭理他，回头跟灰崎说：“祥吾君，认识一下，这是我之前的搭档，中原中也，也是黑手党的骨干之一，很厉害。”

却看见了灰崎委屈巴巴的眼神。

太宰顺着他的眼神看过去，看见自己搭在中原中也身上的手。

“……”

太宰磨了磨牙，不动声色地把手收回：“中原，你先回去吧，我和祥吾还有工作要谈，是首领交代的，你想误事？”

中原中也被推着出去的时候嘴里还骂骂咧咧地：“哈！我知道你了！是叫灰崎祥吾是吧！我知道你了，最近很火的一个新人嘛！我听说过，有本事咱俩单挑！你给我等着！”

太宰关上了门，然后深深叹了一口气，无奈看向灰崎：“祥吾君啊，你要是想在黑手党内混下去，确定要和中原关系搞这么差吗？”

灰崎头一扭：“不需要。我早就看他不顺眼了。”

太宰：“……”

叛逆期的孩子不好管啊！

尤其是被戳破心思的小屁孩。

第23章

熟人

太宰丢给灰崎一本小册子，里面记录了黑手党下面目前有从属关系或合作关系的企业。

大多数企业都是从属关系。

他们被纳入黑手党的麾下，关键的职位上安置的都是黑手党的内部工作人员，企业的内部营收全都归黑手党所有，营业范围也由黑手党来规划。

而后面的几个合作关系的企业，一般是定期向黑手党缴纳保护费，在这些企业遇到危险时，黑手党会派人手去保护他们，自由度更高一些。

这个小册子属于内部工作人员才能阅览的文件，森鸥外把这个任务交给他，某种意义上，也算是认可他了。

在拿到手册的第一时间，灰崎祥吾就开始快速浏览上面的信息。

总共有78家企业，大部分集中在横滨市，周边城市分布着几家，几个大型一线城市也有几家，但不是很多。

太宰在旁边冷嘲热讽：“要是你学习也有现在这么上心就好了。”

灰崎：“……”

“先大概扫一眼，属于我管辖的里面有14家，都画了星号。重点看，待会带你去认认人，要是我出去执行任务，这些企业出了事，就得你负责解决。”太宰趴在桌子上，懒懒道，“我开始计时了啊，十分钟。”

“十、九、八、七、六……”

灰崎急忙翻手册：“喂，你这个是十秒钟吧！”

“那有怎么样？”太宰理直气壮，“大人说什么就是什么，小屁孩不要反驳！”

灰崎：“……”

被这么一打岔，灰崎的心情肉眼可见地好了起来，总算是没有一直死皱着眉头了。

太宰微微笑。

既然你释放了对我的善意，我也得投桃报李不是？

在最后的时刻来临之前，就来享受片刻的欢愉吧。

没有人，能够阻止他走向死亡的脚步。

在太宰的催促下，五分钟之后，灰崎黑着脸把手册揣在兜里，跟着太宰出了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