咣。

他也踩在了井盖上。

水流的声音似乎变大了，透过井盖上的通气口，森岛苍阳对上了一只疑似是眼睛的物体，她的手指一颤，立即别开目光，同时不动声色将脚挪开。

那家伙……绝对就躲在这下面！！

“没……”她刚想朝越前龙马笑一笑，赶紧带着他去对面，搬了救兵再回来，却突然感觉到了井盖的震动。

森岛苍阳心里一凛，想也没想地将他推开。

“危险……！”

身体都做完了动作，警示的话语才被喊出来，而她整个人跟井盖一起被气流掀翻，刚抬手格挡，愤怒的恶灵却已经越到她背后，勒住了她的脖子。

“——你瞅啥！！”

或许是因为受尽了普通人的忽视，彼岸的居民总是会因为对上了眼神，而二话不说就攻过来。

森岛苍阳感觉自己仿佛裹着一块在下水道发酵了半年的抹布，整个人都快被臭晕了。

“你是不是在嘲笑我？！”恶灵掐住森岛苍阳的下巴，强迫她正视自己，“可恶——我明明是遵守交通规则！走斑马线！等红绿灯！却因为井盖没盖严实！掉进了下水道！！”

它像是受了刺激一般，歇斯底里地悲鸣着：“为什么！！为什么这里会有一个井盖？！为什么别人走过的时候就没出事？！为什么只有我这么倒霉——？！！”

恶灵的脸倒并不可怕，只是脖子折成了一个奇异的角度扳正不过来——它大概是因为摔断了颈椎而死的。

可那股下水道的味道实在太浓烈了，森岛苍阳靠得很近，有点想吐。

不过，还没等她奋力挣扎一下，磅礴的灵力如万箭齐发，铺天盖地地涌了过来。

灵力的狂风吹到她脸上温柔地绕开，却又化作锋利的风刃，悉数扎进身后的恶灵身上，它痛苦地惨叫起来，脖颈的禁锢一松，她从半空落回了地面。

直到冲过来的越前龙马将她扶起，森岛苍阳还有点懵。

“你没事吧？！”他的眼里有难掩的焦急。

森岛苍阳愣愣地摇头。

她扭头看一眼被纯粹的灵力压制，从正常人形大小缩成一团鬼火的恶灵，又越过越前龙马的肩膀，看一眼从马路对面缓缓走过来，一脸淡然的影山茂夫，心头大震，瞠目结舌。

这……这也太强了吧？！！

“森岛同学，你没事吧？”完全不像个刚刚释放了庞大灵力的人，影山茂夫的嗓音依旧温和。

见森岛苍阳摇头，他才松了口气，心有余悸地按了按胸口：“太好了，我很害怕没控制好，会误伤到你。”

森岛苍阳把头摇成了拨浪鼓，瞪大了眼睛，语气激动：“不不不龙套学长你太厉害了！一瞬间就把它解决了！！连术式都没用单纯靠灵力碾压！！天哪！你是我见过最强的灵能力者了！！！”

这一连串崇拜的话语，把影山茂夫夸得脸都红了，面对森岛苍阳亮闪闪的憧憬眼神，他坐立不安，很不好意思地往灵幻新隆身后躲了躲。

灵幻新隆把他揪出来，拍拍他的脑袋，也夸赞道：“不错，龙套对灵力的控制越来越熟练了。”话音一转，他双手叉腰，仰天长笑，“——都是我这个师父教得好啊！！”

影山茂夫赞同地点头。

森岛苍阳怀疑的目光地在他们两人之间来回跳跃，还没开口发问，缩成一个鬼火团的下水道恶灵骨碌碌滚到影山茂夫面前。

它扒着影山茂夫的鞋，声泪俱下地求情：“对不起！我知道错了！请饶我一命吧！！”

影山茂夫垂下眼睛，神色没有半点波动，抬脚踩住了它。

森岛苍阳一惊，他似乎是想直接将恶灵轰散。

“等一下龙套！”灵幻新隆拦住了他，“净化之后就让它升天吧。”

森岛苍阳第一次觉得他说的话很有道理，连连点头：“对！把它送进灵界就好了！针对这种害人的恶灵，灵界划分了很多种地狱！里面的刑罚够它受的！”

影山茂夫迟疑着，抬起了脚尖。

在绝对的力量压制下，恶灵鬼火连逃跑的念头都生不出了，蜷成一团瑟瑟发抖。

只不过商量好它是恶灵，又没有了却心愿，只能靠其他的灵体来引路。

生怕影山茂夫反悔一般，森岛苍阳迅速掏出手机，拨通了一个电话。

“喂——露琪亚小姐！这里有一个恶灵……不，我没事！它还没有化虚，已经被打败了……你能过来将它带走吗？……同事吗？好，我知道了，我会等的。”

她挂断电话，对上了灵幻新隆不可思议的眼神。

“……你还能联系到死神吗？”他震惊道。

森岛苍阳原本并不觉得有什么不妥，可不止是他，越前龙马和影山茂夫也显得很惊讶，她有点犹豫，还是点了下头：“偶然认识的……”

其实她也只认识两位死神，一个是牡丹，一个是之前在空座町遇到的朽木露琪亚。

虽然同为死神，但她们两位并不是同一个体系中的，灵界也分为好几个地界，牡丹属于专门办理投胎转世的部门，露琪亚则来自灵魂转世之前的聚集地，尸魂界。

此外还有关押恶灵的地狱，神明所在的高天原，仙境桃源乡，以及五百年前被分割出去的魔界。

朽木露琪亚说会联系负责东京区域的死神，没过多久，果然有一个穿着黑白死霸装的少年出现了。

去地狱受苦也比直接灰飞烟灭好，下水道恶灵连滚带爬地把自己交到死神手里。

临走之前，它又想起了什么。

“对了——小姑娘！我有东西给你。”森岛苍阳抬眼看它，依言摊开了手掌。

只见它的鬼火团蠕动了两下，从嘴里吐出一个不明物体，落进了她掌心。

森岛苍阳被恶心出了一身的鸡皮疙瘩，定睛一看，有点眼熟，才强忍住了没把它扔出去。

“物归原主，”恶灵的表情还带着点洒脱，“我这也算积德了吧？”

死神冷笑一声：“顶多算自首吧。”

他猛地一收锁链，踏入虚空之门，将它拖回灵界。

森岛苍阳捧着失而复得的那块玉，心情复杂。

她的玉……不干净了！！

偷走她的玉的恶灵，带着她的玉在下水道里待了这么多天，期间可能遇上过什么脏东西，森岛苍阳简直不敢细想。

正当她满脸嫌弃地捻起红绳将玉提起来，越前龙马展开一张纸巾，盖在她的手上。

“是你丢的那块玉吗？”他的语气平淡，从她手中取过玉石，包进纸巾里，再放入她手心。

森岛苍阳望着他低垂的眉眼，点了下头：“嗯，原来是掉在这里了。”

越前龙马抬起眼睛，与她对视：“……你真的太莽撞了。”

他将她的手指一根一根掰回来，按住掌心的被纸包裹的玉石，双手握住了她的拳头。

“就不能躲远一点吗？”他几乎是在瞪她了。

森岛苍阳心跳得厉害，她第一次见情绪如此外放的越前龙马。

他的眼睛里仿佛有一团火焰，某些不知名的情绪静静地燃烧着，像是担忧，又像是愤怒，或许还有别的，她看不太懂。

森岛苍阳张了张嘴，却不知如何作答。

僵持了半晌，越前龙马深吸口气，放开她的手。

灵幻新隆眼珠一转，挤到森岛苍阳面前，将她与越前龙马隔开。

“苍阳…对吧？”他难掩激动地搓搓手，却摆出不以为然的表情来，施舍一般道，“我看你很有天赋，允许你成为我——世纪的天才灵能力者——灵幻新隆的第二个徒弟！”

森岛苍阳立即抬头，条件反射一般就要拒绝，略微一顿，想到之前灵幻新隆有阻止影山茂夫消灭恶灵，又忍住了。

“……可我不会战斗。”她偷瞄了越前龙马一眼，扁扁嘴道。

“我觉得你一直以来都陷入了一个误区。”灵幻新隆神色正经，“谁说能看见灵就一定要与它们战斗？除灵的方法可不止将它们消灭一种，我们还可以从另一方面入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