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索消沉的模样再度浮现在眼前，阿宝微微眯起眼睛，不知是不是恶趣味，反正觉得挺爽。

“那些比赛都是会有直播和重播的，明天在飞艇上看吧。”阿宝已经把西索的点心装进了袋子，又装了电梯小姐和报名处小姐两人的。“我先把这些我送去电梯小姐那，她可以帮忙转送给西索。”

“不亲自见一见道别？”五条悟问。

大概率见到也都是说一些有的没的，甚至还会再次收到打架邀请。也不是说阿宝害怕对战西索，只是以武会友点到为止的这个道理，西索压根不接受，他只喜欢杀死与被杀死这样激烈的方式。

“到也没有太大的必要。”

*

隔天阿宝跟五条悟磨磨唧唧下午才出发的。

没能去现场看擂台赛，五条悟非要在房间里看完直播才愿意动身，认认真真窝在沙发里看比赛的样子阿宝也不好打搅，就坐在一边又翻出自己的笔记来看。

天空竞技场在巴托奇亚共和国的东边，友鑫客市却在另一片优路比安大陆上，两人的飞艇还需要在进入优路比安大陆最北方的机场时转机去友鑫客市，单纯的前往时间，加在一起就要三天。

路程很长，所以在机场选飞艇的时候，惯性抠门宝最后选了豪华舒适型的，毕竟她已经决定好了不走正规渠道，那打擂台得到的奖金在路途中使用掉就行。

阿宝是第一次坐飞艇，样样都很好奇，豪华舒适型的飞艇和普通的飞机完全不一样，可以随便走动，还有独立的房间和公共的餐厅。

五条悟显然也很感兴趣，前前后后左左右右地跑来跑去，瞧见一些新奇的玩意，还会折回来拉着阿宝一起去看。

到了外面，五条悟为了屏蔽那些乱七八糟的信息又带上了黑色的眼罩。于是一个身形巨大的戴着黑色眼罩的“盲人”无比兴奋地拉着一个女孩到处跑，竟然完全没有摔跤的感觉，令飞艇上的过路人，忍不住侧目。

逛了一圈，两人最后拿着飞艇上的饮料店买的椰子汁在露天的甲板上停了下来。甲板地方不大，万里晴空的天气里，即便是落日，依旧是有三三两两的人在甲板上上看风景拍照晒太阳。

阿宝找了个位置坐下，看着五条悟又跑去最前面看这看那的，微微上翘的嘴角就没有压下来过。

“我刚才在餐厅里看到了几个限定甜品，遥买给我吃吧。”五条悟把脑袋搁在阿宝的肩膀上，声音像是在撒娇。

喝掉手里的椰子汁，阿宝起身。“那我们现在去吧。”

“好耶！”五条悟欢呼。

阿宝像哄小孩似地摸了摸对方的毛茸茸的脑袋，阿宝走在前面。还没握到门把手，一不留神和突然窜过来一个真小小孩撞了个满怀，阿宝踉跄两步，下意识捉住小孩的手，这才没让对方跌倒在地。

可是小孩因为撞击，手中的红色气球因此脱手，飘了起来。

“啊！气球！！”稚嫩的童音带着哭腔，感觉下一刻就要哭出来似的。

阿宝转身去抓，没抓住，又因为转得太猛，身体失去平衡。眼瞧着就要往前倒下去，五条悟的大手就在此刻一把托住阿宝的腰，又用身高的优势，轻松抓住了气球下的细线。

“平地摔的话，只能说明遥缺少锻炼哦~”五条悟贴在阿宝的耳畔调侃道。

阿宝站直，瞪了五条悟一眼，接过他手里的气球，弯腰递给小朋友。

“下次要小心哦。”

失而复得的气球，小小孩捏得牢牢的，吸了吸鼻涕，弯起圆圆的眼睛对着阿宝鞠躬。“谢谢姐姐！！”

瞧着特别可爱，阿宝伸手摸了摸对方的小脑袋。

五条悟凑了过来，“气球可是我拿到的诶！”

小男孩呆了呆，大眼睛看了看阿宝身后的大高个，艰难开口，“谢谢……叔叔……？”

说完风一般的跑开了。

阿宝“噗嗤”一下笑出了声，回想到之前菜菜子和美美子也是这样别扭地喊着“五条先生”，她越笑越欢了。

五条悟气鼓鼓，就连阿宝买了限定之外的一圈甜品，两人在有夕阳金光照耀下的落地玻璃边坐下许久，也还在闹脾气的样子蒙头吃。

看着他一口口挖着面前的巧克力冰淇淋，阿宝转了转眼珠，坏笑一下。“可是悟已经二十八岁了，确实可以成为叔叔了。”

“诶！怎么连遥都这么说，生气咯。”

两人是并排而坐的，阿宝靠在五条悟肩膀，“比起成熟可靠的悟，我好像除了打架变厉害了，其他都没有成长呢。”

“你不是说在你的时间里，才过了数月？”

“拿回了千年，总有不真实的感觉。”

从无情的制高点掉落，好在有人接住了自己。阿宝嘴角带着笑意，看了看身侧的五条悟。随后垂下眼眸，手上的银色勺子挖了一口香蕉船里的草莓送进嘴里，不是预想中的甜腻，而是没有完全成熟的酸。

五条悟见阿宝整个脸被酸得皱成了一团，将自己的蛋糕推给阿宝。“真是可惜呢，没有手机在身边。”

“要手机做什么？”阿宝迅速吃了一口甜的，才缓解掉酸。

“可以拍下刚才可可爱爱的你呀。”

“你说的‘可可爱爱’很可疑哦。”

“话说回来，遥是准备要跟我说说发生了什么了吗？”

“诶？”

“怎么说呢——”五条悟拉了个长音，指了指自己，“遥的眼里有百分之九十九对于五条悟的热爱，剩下的百分之一是被困扰住的其他东西。想来想去，只可能是对于你回去之后发生了什么。”

五条悟伸手捏了捏阿宝的脸颊，“你掩饰的很好，看来是勤加练习过之前耿耿于怀的骗人技术，可是还是很稚嫩哦~”

*

阿宝的故事太长了，漫长岁月里除了神魔交战外，因为她寡淡又嚣张的性格没有任何的跌宕起伏。挑挑拣拣，最后和五条悟说起了是如何在信任的人的部署之下，成功一剑刺穿魔君，结束了占据着自己几乎所有岁月的战争。

然后，魔君又是如何在弥留之际，强制将带着自己记忆的力量不顾阿宝是否能承受的住，全数灌进她的身体。

记忆撕裂身体，力量又将就快破碎掉的她重组。

“……很不幸没扛住，一不小心就走火入魔了。回到村子做了坏事，被合力打散元神、被封印，失去名字，以懵懂的蠢样子又活了许多年。太过愚蠢受了惩罚，去了不少地方，最后遇到了你，反反复复遇到。”

阿宝叙述的十分平静，像是在说一个故事，一个只是她听到过的小说上才能看到的故事。与现在相比，那些大段的过往，就连她自己都觉得割裂。当断则断，她在走回轮回道的瞬间就决定尘封过往，往前走。

“这么看来，突然就很庆幸，我是没有带着记忆来到轮回世界的。”

不然以她原本事不关己又没有情感的冷漠个性，根本不可能像现在这般。

……像现在这般，拥有幸福。

所以，现在这样就可以了。

“对了，我找回自己的名字，我叫黎遥。挺拗口的，好在名字都是遥远的遥，问题不大。对外还是就喊宝生遥吧。”

五条悟全程没有打断，沉默地听着，直到她毫无隐瞒地总结陈词后，依旧沉默了许久。

阿宝跳过了很多在轮回中的故事，只挑了久远的事情来说，五条悟是知道的。

其实他在说到自己被封印这件事情那时，也没展开说狱门疆里的情况。

因为他在狱门疆的漆黑一片之中，读到过她在他的世界中记忆，从最早一次成为被自己误杀掉的咒灵开始，弱小的她在过程中生生死死，逐渐恢复自身的强大一直到接触狱门疆为止，所有的记忆化作雪花般的片段，烙印在狱门疆里。

此时的夕阳早已没入了云层，金色的光芒仿佛是一瞬间消失在了平行线下。随之而来的月亮，带着柔和的白色悬在天空中，是一轮满月，将周围的星星照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