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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楼美学泥石流(108)

作者:灯笼壳子 阅读记录


这事儿该不该林湛阳管?其实是不该的,无论从哪个方向上来说都不该。

可该不该和想不想是两回事。

他会忍不住地觉得,薛虬所形容的那种致瘾性药物,让他听着总觉得耳熟。

他还会多管闲事地担心起来,薛虬会不会病急乱投医,再将此事求助他人?

别梅翰林到时候没真卖友求荣,薛虬他们兄妹反做了别人投桃报李的筹码。

林湛阳不敢对薛虬许诺什么,只是辞别了薛鹤薛虬以后让安义将此事与御君辞通了个气。说白了,这恐怕才是薛鹤引见薛虬真正的目的,林湛阳是不能做什么,那换了手眼通天的御王爷呢?或者天老大圣人老二我老三的忠顺呢?

御君辞,当然是要管的。

职责所在要他管,林湛阳的拜托他轻易辜负不得所以管,而且,更因为林湛阳向他认真描绘了他怀疑的那种“药物”的影响力。

若果真如此,那便是能动摇国本的祸端。

御君辞得了信便当即调派了人手去南边打探消息。消息打探得艰难,军队里头烂成这样了,说背后没人冷眼旁观帮忙遮掩?这是开玩笑。再者,南省蛇虫鼠蚁,瘴气弥漫,消息闭塞……黑衣使隐姓埋名半个月,才将将有消息传回来。

林湛阳被请去忠纯王府的时候 ,御君辞面前的纸上已经落下了两个名。

西宁,还是东平。

御君辞想了想,又轻叹着在底下将两个名字都划上线。

或者,两家都掺和了进去?

四王八公里头,别看东西南北四王府都在京城,却也是正经有封地的异姓王。本朝开国皇帝在册封上很慷慨,分封土地的时候却显出了守土本性,给四家不姓司徒的好兄弟都是那最边边角角的犄角旮旯。西宁被丢去紧挨着藏地那一块开荒,东平送去琉璃那块儿和倭人撕扯,南安得了此时还瘴气丛生的最邕州黔地交界那一块儿……南越还整天过来滋事,至于北静,紧挨着满洲圈了块冻土打发了。

给地的画圈起来颇为豪气,俨然一副能共富贵的模样;可惜得了地的瞅着自家种什么亏什么,还兼有各种穷山恶水出刁民的,就很想打人了。

可打人也不是出这种动摇国本的阴损招的理由。

御君辞一琢磨京里头那四王日子过得几多滋润,心里基本上就能把打肿脸充胖子的南安王从划拉名单里丢出去。这届南越国主迷之强硬,怼天怼地还整合了南边泰半的部族,南安轻易欺压不得。没人没钱是一桩,林湛阳告诉了他,种那东西对地力影响极大,种下去了基本周围一整块土都受到影响,成熟的时候烧的烟,更是天然带着那药性的作用。南越国主绝不会容许自己的属民这么被动致瘾。

北静王贤王名号撑得不错,不过性格优柔寡断,之前压错注投到太子身上元气大伤,到现在还只能龟缩起来,偶尔在人前晃晃化点财帛,拉不下这个脸,更没这个胆子。何况北静郡王……其实勉强也算是四王里有点脑子的。

那就只剩下西宁和东平两家了,胆子大,脑子蠢,家里穷,还有作案条件。

最后一点还是阳阳告诉他的。林湛阳给他圈了那种药的适宜生长环境,刚刚好,这些贫地庄稼涨得艰难,种那妖物却是瞌睡了碰上枕头刚刚好。

就算心里大致有了数也并没有让御君辞眉头舒缓多少,他揉着发酸的眉心想。前段时间西边折腾了起来,闹得上书房惶惶不可终日,各种准备都在折腾起来,他怎么地也得抠出人手尽快安插进西边,以备不时之需……这会儿西边还没消停呢,南边又横生枝节,要御君辞私心来说,南边这事儿更让他无法容忍,先安内才能攘外,西边顶多是有可能要过来滋事,南边这些国之蠹虫,着实可恨!

林湛阳想法要简单许多,坐在他跟前捧着杯热茶,等凉飕飕的胃袋里被热气慢慢润暖了,开口提出疑问:

“为什么要权衡两者孰轻孰重?”

“两件事都重要,只是西疆不可能这么早就跑过来折腾的,南边……才恐怕要早些筹谋。”

御君辞一挑眉,示意他继续说。

“原因很简单,西疆要入冬了,现在接壤的那一块,秋收也已经过了,西疆那些人要打草谷也没地方可折腾,土如今也快冻上了,等到真到了冬天,就算人有心要犯边,马匹也跑不动。”

所以西疆的事儿不急呀。

是真的不急。林湛阳想起来,翻出当初他刚掉进天历时,智脑检索了一边周围环境收录的信息,略一推断:“西疆的异动恐怕是冬天里有人要改朝换代吧,我记得,之前不是说茜香国主有意要让自己大女儿来咱们这儿结秦晋之好?”

是有这回事。

“那就是了。茜香国……往前几代都是女王当家,到这一代王女夭折了才让王子即位的呀。”

换而言之,现在的国王想要把日渐养成且有继承权的王女嫁过来,也就等于掐断了她继承王位的路。

可王女就能甘心这么任人宰割吗?莫忘了,茜香历代可都是以女为尊。

御君辞心中一松。虽说即使茜香当真发生政变,天历也未必就能高枕无忧,但毕竟他们暂时不用如此枕戈达旦了。

第93章 如晤

林湛阳尚未入仕,他那性格甚至是被展秋言之凿凿说过,不适合入朝折腾的,可话从他嘴里说出来却莫名有种力度,御君辞最担忧的那个被他连消带打的几下就安慰了。

这一段时间两人来往的少,正经事儿商量完,书房里竟猛地有一种奇异的尴尬,空气中仿佛有一种若有似无的暖香袅袅漂浮一般。

这是以前从未有过的事情,即使从他们预见的第一天起御君辞就不能说话。

不知为何,御君辞一切细微的动作、表情,从前在林湛阳看过便罢的种种,此刻在幽幽静谧中都像是被无限放大、放慢了似的。

他看见御君辞目若寒星,他也看见御君辞喉头滚动似欲言语,他也看见御君辞嘴唇微动之后欲言又止。

不知为何,一种强烈的、渴望听见御君辞声音的的冲动席卷而来。

林湛阳心中一跳,下意识避过御君辞那双眼,找了个话头子:“前段时间……前段时间又是备考,后来帮黛玉搬出贾家、兄嫂来京种种事务,等兄长过来了,这段时间又忙着跟随他四处去拜访,忙忙碌碌的我得给忘了……又是好长一段时间没见你。”

又是。

御君辞眼里倏地氤氲开笑意,林湛阳莫名耳朵一烫,心中有些懊悔起自己说什么不好,偏偏又脑子一热选了这么个奇怪的话题来。

“这次来说起来还是担着任务,兄长去免了圣,瞧着结果想来当时不错,恐怕圣旨也快发下了,他说好久未回京城,挑了个日子想办个小聚,人当时不多的,只请几位老友同年,一为接风洗尘,二来乔迁,三则联络感情。”林湛阳绷着脸一板一眼地把林如海那头的考量交代清楚。

这做派很符合当下惯例,多的是人这么干,甚至林如海只打算请几位老友知交还让御君辞觉得太低调。

只是,林湛阳脸色绷得越发一丝不苟,慢吞吞道:“我也得了几张……”

然后就干巴巴地没了。他从袖中掏出一份白底烫金的帖子,放到御君辞的案头。

这还是御君辞头回见到林湛阳把一件事儿说的絮絮叨叨,还是用一种平淡无波的声音说出来。

他把林如海的宴请原因交代得清清楚楚,到了自己却一笔带过。

御君辞非得要用力抿唇才能不让嘴角的弧度逾矩。

去,他当然得去。

得了肯定的回复,林湛阳才算是松了口气。

等林湛阳告辞离开,御君辞立刻转身就派人去查林湛阳有没有请别人、又请了谁,是否是自己亲自去。絮絮叨叨地交代了,再小心翼翼地打开请柬,抚摸着那请柬的折痕,仔仔细细地品评了一番上头的字。他一看就知道那是林湛阳亲笔所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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