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质系的念能力比较特殊，通常和个人体质、性格、特殊血统相关。我本来猜测你可能是‘复制’或者‘模仿’一类的能力……是条件不对么。”

念能力的限制和效果，季黎都已经得知，也亲眼看过他使用念能力，触碰过他和念能力造物，并且得到了他本人的许可。

这已经是凯特印象里“复制”类能力比较常见的制约。

他把问题抛回给季黎：“还有什么事情，是约厄斯达前辈做过，但我没达成的吗？”

季黎其实已经有了答案。

是血液。

在小船登陆之前，约厄斯达·森旺担心她在人类社会要隐藏身份，会不方便摄食，所以特意让她饱餐了一顿。

因为季黎现在开了念，她能把这部分生命力量（营养）储存在体内，并不一口气吸收，以维持拟态模式。

灵光一闪，季黎立刻尝试再次使用“天衣无缝的惊喜”，同时仔细观察被装在“罐子”里的约厄斯达·森旺的生命力量。

随着行李囊在脚边逐渐被具现化，“罐子”里储存的能量也一点点被消耗。

她大概有了定论。

但季黎借着低头扒拉行李囊的时候，避开了凯特的视线，飞快地开始权衡。

金·富力士除了让她转告凯特那句挑衅发言，也同样给她出了一道题：如何在一位敏锐的幻兽猎人面前，隐藏自己的异常。

如果能顺利瞒过凯特，那至少说明她伪装融入人群的可能性大大提高。

而这个突然成型的念能力，似乎成为了最好的借口。

“凯特，可以给我一点你的血吗？”

心脏保持着平稳有规律的跳动，季黎没有说谎，只是陈述事实：“我想起来，约厄斯达曾经给我输过血。”

念能力的条件和媒介向来稀奇古怪，什么玩意都有，血液不过是其中很不起眼的一种罢了。

凯特没有怀疑的理由。

他把杯中的水倒掉，面不改色地滴了四分之一杯，才在季黎的叫停下收手。

季黎将其一饮而下。

这一次，骂骂咧咧的小丑出现在她的肩头。

季黎现在才真正确认了自己的念能力。

和奇美拉女王蚁“摄食交.配”的习性很像，她能通过食用他人的血液，复制对方的念能力。

如果把别人的念能力看做一个练好的游戏账号，血液就是这个账号的“租金”。使用念能力会消耗血液，血液耗尽就会被强制下线。

至于念能力的使用效果，则取决于季黎本人对能力的理解，以及自身念力的支撑。

类似小孩拿刀，和武术家拿刀的实战区别。

能迅速上手“天衣无缝的惊喜”和“疯狂小丑”，是因为念能力的原主人已经把所有要点都亲自告诉她。

除了血液摄取量以外，没有时间和效果的额外限制。应该可以同时储备多种念能力，暂时还不知道是否有上限。

季黎把自己测试出来的情报梳理好，总结之后，原原本本地告诉了凯特。

不过，两个人都没有现在就深究的意思。

弄清原理，季黎就试着利用“天衣无缝的惊喜”制作了一具小伊比婆罗猞猁的尸体，让凯特拿去交差。

念力被掏空的她，则留下来等凯特汇合。

靠着墙壁坐下，季黎低头看着自己白皙的掌心，陷入沉默。

其实，不止是血液……她隐约有预感，血液只是低等级的媒介而已。任何含有DNA的部分，都是这个能力所渴求的养分。

最有营养的部分是脑髓，其次是脏器、肉、血液，或许头发也能勉强生效。

要是吃下一整个人，说不定就能永久拥有对方的念能力了。

——这个能力，比起“念”，更像是奇美拉女王蚁的另一种诠释。

口腔中残存的凯特的血，将原本被死死压制住的饥饿感再次触动，跃跃欲试地翻涌上来。

季黎慢慢收紧五指，攥成拳头的同时，也用利用念力进一步锁紧体内被储存的生命力量。

眼见捞不到半点好处，那头怪物便只能无功而返，回到更阴暗的角落里蛰伏着。

她轻轻松了口气，却忽然意识到有意料之外的访客。

阴影里有一对钴蓝色的玻璃珠悄然出现。

那只胆小又怕寂寞的伊比婆罗猞猁，不知何时离开了纸箱，正猫猫祟祟地在拐角处探出半个脑袋，暗中观察。

怕吓走它，季黎没有看过去，只是好奇地等它反应。

又过了好一会儿，伊比婆罗猞猁结束了暗中观察，开始一步一观察地偷偷向季黎这边靠近。

先用尾巴试探性地扫了扫季黎的手，见人没反应，它又用爪子谨慎地戳了戳。

一副随时准备逃跑的样子。

等季黎依然不动如山，这头小伊比婆罗猞猁才半信半疑，犹豫着拿脑袋蹭了蹭她的手背，舔她的手背。

【你是在安慰我吗？】没有擅自行动，季黎只是笑着问它。

伊比婆罗猞猁是高级幻兽，拥有近似人类的社会行为模式和智商，也能更好地理解生物电波信号。

脏兮兮的小伊比婆罗猞猁现在身上还布满了伤痕，偏长的毛发也到处纠结成疙瘩，一点都不可爱，还散发着难闻的气味。

它安静地又舔了舔季黎的指尖，作为回应。

或许是因为，此时此刻的它们……或者“他们”，都是和家人分散了，由于迷路而害怕的小孩子吧。

【放心吧，会把你送回爸爸妈妈身边的。】

季黎慢慢地向它伸出手，给足了它逃跑和反应的时间。

但小伊比婆罗猞猁却只是伸长脖子，主动把脑袋塞进季黎的手心里，呼噜呼噜地蹭着。

见它终于愿意被自己触碰，季黎本来想着趁这个机会，帮它清理一下身上的伤口，顺便擦点药。

可当她站起来，小伊比婆罗猞猁却忽然咬住她的裤腿，努力把她往外拽。

【……你要去哪里吗？】

季黎犹豫了一下，姑且先顺着它的指引，跟着它走了一段路。

小伊比婆罗猞猁并不是乱走的，在离开地下宫殿之后，它依然坚定不移地朝着某个方向前进，甚至没有犹豫。

季黎迅速意识到，它很可能认识去走.私.团.伙基地的路。

没有再擅自深入行动，她把小伊比婆罗猞猁抱回了地下排水系统，等凯特回来之后，立刻和他汇报了这个新情报。

二人还是按照原来的计划，先假装离开，然后偷偷折返希拉市，再让小伊比婆罗猞猁带路。

目的地是一座位于独立小岛屿上的私人庄园，四面环海，没有桥梁，只能通过船只往返。

但凯特在靠近时，发现有念能力的痕迹，大概率是防守或者结界类的，负责戒备闯入者。

猎人的情报库显示，该庄园属于一名卡金帝国的贵族，由于主人很少出面，这座庄园在希拉市里并不起眼。

卡金帝国是近些年发展最为迅速的国家之一，虽不在V5（五大国的组织）之列，但实力并不逊色于其他。

即便是职业猎人，如果师出无名就擅自闯入卡金帝国贵族的私人领地，并发生冲突的话，也会惹上麻烦。

“职业猎人享有特权”这个概念，终究只是针对普通人阶层，而非权贵。

严格来说，大部分的职业猎人也只是权贵手里的棋子罢了。

凯特和季黎决定暂时蹲守观察看看。

当天夜里，一辆黑色轿车缓缓驶入二人的视野，保镖模样的人手拎特殊保温储存箱，乘船进入庄园。

因为还没过二十四小时，季黎能大致感觉到“天衣无缝的惊喜”的造物所在——在那个箱子里。

这样基本就能实锤了：这座庄园即是走.私.团.伙的基地，且希拉市.政.府内存在共犯。

季黎问凯特接下来打算怎么行动。

凯特沉默许久后，疯狂小丑的出现代替了回答。

数字2是比人还高的巨大镰刀，他单手握住刀柄，白发被狂风吹起，像是踏月降临的死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