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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世纪]危险迷人“B先生”+番外(74)

雨中撑伞,伞骨在风雨中嘎吱作响。

埃里克丝毫感觉不到雾都十二月的酷寒狂风。

拖泥带水的冷雨成为了氤氲美妙的雨幕,仿佛在讲述一卷厚重有趣的哲学史。

他带着行李,没有先去旅店,直接叫了一辆马车前往舰队街。

幸好报社工作与其他行业不同,假期也有人值班,它需要定期刊印上新。

意料之外,舰队街上《泰晤士河周报》的办公楼却大门紧闭。

“您问《泰晤士河周报》?上个月底,它就倒闭了。”

报童说,“12月5日,报社彻底关门,员工散伙。最后一批家具被卖掉,办公室都空了。”

埃里克在街上找了经验老道的报童询问情况,没想到会得到这种答案。

“倒闭了?它十一月初还在发行报纸。”

报童:“是的,您说得不错。报社老板阿尼尔是个好人,他不愿意坑别人的预付款。把所有应登载的文章或通知都登完了才宣布关门。

这条街上的人基本知道阿尼尔的报社营业情况不太好。去年底开始,我们就觉得购买《泰晤士河周报》的客人越来越少。听说阿尼尔想了些办法,但最后都没用。”

埃里克闻言沉默几秒,随即忽然想到一种可能性。

这种可能性似一层化不开的浓雾,瞬间笼罩他在因为发现答复者而激荡不已的心上。

他问:“你了解《周报》广告栏的排期方式吗?它最多提前多久预付费?”

报童:“可以提前两个月预订广告位。”

简单说来,要在十一月登载广告,最早可以在九月先向报社缴费,定下刊登的内容。

埃里克又问了几句报社老板阿尼尔的情况,没能从报童处得到更多回答。“谢谢你。”

道谢之后,他轻蹙眉头,凝视着萧索的办公楼。

仿佛穿透了时光,看见三个月前的景象。

某天,不知名的B先生来了。

他压低帽檐推开报社大门,用预付费的形式,定下了11月3日的广告栏内容。

他来时,无人在意;他去时,不留痕迹。

B先生恰如伦敦之雾,存在着又捉摸不清。

当人似雾,又融入了满是雾气的伦敦城,很快就分辨不清何处是雾,何处又是那个人。

此时此刻,埃里克后知后觉。

原来B先生选择《泰晤士河周报》,不是随机,而是故意的。

一个人能够答出科学界尚未问世的某个理论。

描述详细三维空间中无法被制造的神奇循环,说明一种无定向性的平面——它没有边界,没有内外,永无尽头。

又把以上答案加密,特意使用了与提问者一模一样的加密方式进行回复。

这样的人在刊登答案时,是随便挑选一家报社,没有任何主观意愿倾向吗?

他会没有打听到《泰晤士河周报》经营不善,很快就要倒闭了吗?

他会不知道选择这样一家报社,当提问者来到伦敦找人,结果只有寻而不得吗?

不,B先生不会不知道,他全都知道。

长柄伞下,埃里克轻蹙的眉头松开了。

对着人去楼空的报社,他缓缓笑了起来。

无声的笑容越来越大。二十一年以来,第一次有种陌生又奇妙的愉悦感袭击了心脏,是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滋味。

好!

真的非常好!

B先生,他亲爱的B先生,是在玩捉迷藏游戏。

当他来到倒闭的《泰晤士河周报》,就能听到这个游戏开始的口令。

伦敦的雨,淅淅沥沥。

似乎吟唱起不知名的小曲:「捉迷藏,大雾里面捉迷藏。抓我呀,来抓我呀,你能抓到我吗?」

埃里克转身,没有去旅店,而是先去了隔壁报社。

只要B先生确实来过,哪怕变成了一只幽灵,自己总有一天能找到。

先得问一问倒闭报社老板阿尼尔的去处。

那些刊登在广告栏上的内容原件,它们都被怎么处理了?

被扔到垃圾堆了?还是被员工们带回家用做烧火燃料了?他有没有万分之一的好运,会见到B先生的答题原件还被保存着?

*

*

伦敦,齐普塞街。

今年的最后一天,布兰度没有待在租屋壁炉边享受暖气。

她也没走远,十分钟步行,和舅舅嘉丁纳一起来到齐普赛街222号门前。

这是一家三层小楼,原来是商住两用的高级定制服装铺。

嘉丁纳舅舅:“亚当斯想把房子卖了,带着这笔钱回乡村生活。他的要价却不低,但你想在伦敦市内买房的话,房源真就是可遇不可求。”

圣诞夜的餐桌上,布兰度提了一句希望将来能在伦敦购置一套房产。不一定常住,只为方便暂居伦敦时的生活出行。

从购买铅笔与削笔器制作的原材料能看出,想从朗博恩等乡镇获得各种物资的难度。

即便不喜伦敦的环境脏乱差,但必须承认欧洲第一大城市能提供的资源之丰富。

布兰度不想每次来都租房住,不便于她放置各类器材与书籍。

不过,她也知道伦敦好房源紧缺,原有的房屋数量远远跟不上城市人口的爆.炸式增长。

如今,在西区附近,多个以绿化广场为中心,四周修建豪华联排别墅的住宅广场群正在施工建造中。估计还有三四年竣工。

现在没有房屋预售,要等建造完工审核通过,再开放购买现房。

布兰度原本的目标房屋是一栋新造的联排别墅。

时间上刚刚好,大学临近毕业时买房,她接下去的生活从剑桥转移到伦敦。钱款上也足够充裕,这几年能用专利利润做投资赚点小钱。

嘉丁纳舅舅却提起,齐普塞街上的亚当斯近期有出售房屋的意向。

亚当斯经营高级定制成衣生意,是时运不济,也是投资失误。

先在四年前的经济危机中损失重大,后来装着贵价丝绸的货船遭遇海上风暴。哪怕有保险公司的赔付,但也亏了很大一笔钱。

到头来,算一算。

这些年赚的钱全部亏光,没有倒欠一笔账就是最大的幸运。

今年夏天,亚当斯又生了一场重病。

四十多岁的年纪,几经变故,支撑人打拼的心气就散了。

他与妻子只生了一个女儿,女儿去年出嫁,生活得不错。

亚当斯决定不折腾,返回英格兰东部家乡小镇,那里给他留了一个治安官的职位。

齐普塞街的三层小楼,是五年前向原本的房东购入,是他最后的大额资产。卖掉很不舍得,不卖的话,又拿什么去乡下置地,享受生活?

嘉丁纳舅舅说明了前情。

亚当斯的那些事瞒不过同在一条街上的生意人,而他卖房报价明显偏高,需要450英镑,并且没有给人还价的余地。

也是这个原因,卖房的风声放出来两三个月,一直都没被接盘。

“这种旧房,不开店用来自住,必须重新好好装修一番,把一楼的门窗与内装都给改了。

假如它的售价在350英镑,算是一个合理的价位。预估装修费也要250-350英镑,等于是六七百镑买下它。”

嘉丁纳舅舅给出客观评价。

“这个地段说不错是不错,店铺林立,沿街小楼,一楼做店铺,二楼做仓库,三楼住人,分配合理。作为单纯的住宅,说实话是四周环境太吵闹了些。

亚当斯却只卖不租,说不定再过几天,房子会被钱多的贵族子弟给买下用来专门收租。”

布兰度点了点头,“我了解,先进去看看吧。”

这套房子的确实偏贵,可谁让伦敦生活便利地段的待卖现房的好房源紧缺。

亚当斯开门,第一件事就是声明绝对不讲价。

“嘉丁纳,我们都是熟人。说好了,不管你带哪个亲戚看房,我是一个便士都不会让的。”

亚当斯带着两人转了一圈。

三层楼房,附加一个地窖,小楼内部可以用空空荡荡形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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