咒术总监部的动作比夜蛾正道预料得要快，不过考虑到高专内部本就有忠于总监部的势力，之前夏油杰赶回来的时候太着急，带着三个小咒术师回来的时候还惊动了天元结界，引发了结界警报，虽然夜蛾正道很快将结界警报的事情压下去，但他在高专内部的权力还不足以将这件事完全抹除掉。

不过，夏油杰人都回高专了，再怎么说也不能算他叛逃。没了【叛逃】这一项死罪，剩下的【故意伤害非术师】最多是一项大过，关两天禁闭再罚点钱应该就能翻篇。

高等级的咒术师基本不缺钱，尤其像是夏油杰这样的特级咒术师，出两次一级、特级任务就能将罚金赚回来。

心中盘算着如何最大可能帮夏油杰减刑，夜蛾正道面无表情地站在夏油杰的身旁，身体力行地表明自己的立场。

夏油杰眉睫轻颤，他微微垂下眼，眼眸深处是努力掩藏起来的歉疚。

他日叛逃咒术界，受他影响最大的，除了五条悟和家入硝子这两个同期，便是夜蛾正道这个老师。即使他现在是高专校长，恐怕也难逃总监部问责。

“夏油君。”率先开口的是一个穿着黑色狩衣的小辫男人，狩衣上的特殊家纹昭示着他出身御三家之一的加茂家，他的手中握着一条黑色绳结制式的咒具，慢条斯理地开口道，“你涉嫌谋害三名非术师，致其死亡，违反了咒术规定第九条，总监部有命，现予以逮捕。”

加茂青年抬起手，他的虎口处握着那条绳结咒具，睨向夏油杰的目光里充斥着御三家出身咒术师惯有的傲慢：“请吧，跟我们走一趟总监部。”

夏油杰眉头一皱，死了？

心中倒是没有什么愧疚恐慌，因为夏油杰之前就在心里判了那些猴子死刑，早死晚死，误伤还是屠杀，于他而言没有什么区别。

只是，死在这个时候，倒是有些麻烦。

不过，要不要趁着这个机会叛逃呢？

第14章

夏油杰忽然有一点点心动，这是一个好机会啊，可以让他正好以不满咒术总监部判决为理由叛逃，就是身后医务室里的夏油希望麻烦了点。

菜菜子和美美子跟他关系不大，但夏油希望可不是好打发的。他倒是能带着他一起走，但后续麻烦会更大吧。

比如可能得知夏油杰带走一个小号五条悟的五条家。

比如可能与夏油希望存在血缘关系的五条悟。

按照夏油杰的计划，他在叛逃后会潜伏下来积蓄力量，可不想被一个触手分布在社会各个领域的大家族和追踪侦查本事无人能及的六眼追杀。

夏油杰不得不放弃这个好机会，而夜蛾正道已经变了脸，他上前一步，挡在夏油杰面前，沉声道：“我记得，之前发来的报告上注明，那几人是受伤，已经被送去医院治疗。”

“之前确实只是‘受伤’，但是……”加茂青年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神情淡淡的夏油杰，一脸唏嘘地说道，“非术师那么脆弱，哪里受得住一位特级咒术师的攻击。人虽然送去了医院，却没能抢救下来呢。”

他倒不是真的怜惜几条非术师的命，咒术界内部是有鄙视层的，占据着金字塔尖的御三家连一些历史底蕴和实力层次不如他们的咒术世家都瞧不起，更何况是一群没有咒力的普通人。

加茂家的态度虽然没有禅院家“非禅院者非术师，非术师者非人”那么疯狂，他们对非术师的态度始终是不在意的。

咒术界明面上的规定中有不允许伤害非术师的条款，但暗地里……只要没被发现，就是没发生过，这是世家们共通的潜规则。

这个夏油杰啊，还是太年少轻狂，一个普通家庭出身的咒术师，走了狗屎运才有这么稀罕的术式。若非大人们看重他，他哪里有机会晋级到特级咒术师的高度。偏偏是个不识好歹的，连总监部抛出的橄榄枝都不接。

五条悟可以桀骜不驯，谁的面子都不给，那是因为他有五条家作为后盾。不管他犯了什么事，五条家总会不计代价地保他，可夏油杰……啧，他跟五条悟关系再好，于五条家而言也是外人。

夏油杰要是愿意加入五条家，五条家如今主事的那些长老兴许会出手保下他，可谁叫他跟五条悟只是私交呢。

哦，五条悟要是开口也有可能，可是非常不巧，五条悟目前外出任务中，人不在东京，任务地点偏僻还没有信号，连联系都联系不上呢。

等五条悟回来了，一切都已尘埃落定。五条悟再生气，还能反了咒术总监部不成？

不管五条悟现在的性格多难搞，作为五条家的未来家主，他终究是世家利益团体的一部分，是最大的受益者之一，谁会真的造自己的反。

加茂青年自觉将五条悟的心思摸得透透的，面上的表情越发显得胸有成竹起来。见夜蛾正道有意阻拦，加茂青年似笑非笑地睨了他一眼，意味深长地说道：“夜蛾校长，您是想要包庇自己的学生吗？”

夜蛾正道沉下脸，眉头紧皱。人死了，那就有些棘手了。

不过再棘手，也要保住杰这个不省心的问题儿童。

夜蛾正道正想再说什么，一旁的夏油杰上前一步，开口道：“可以。”他饶有兴致地扫了一眼加茂青年手中拎着的绳结咒具，在心中轻嗤一声，然后抬起一只手，慢条斯理地道，“要绑吗？”

“自然是需要的。”加茂青年笑眯眯地说道，“夏油君可是特级咒术师，不好好地绑起来，我们总是会担心回总监部的路上会发生点不好的事情。”

“等等，我反对。”夜蛾正道一巴掌拍下夏油杰的手，表情极为不善地瞪了加茂青年一眼，瓮声道，“夏油杰的事情还没有定论，你们怎么能用对待犯人的手段来对待一位特级咒术师！”

虽然他们不能违背咒术总监部的命令，一个不小心就真被叛逃了，但基本的待遇，必须争取到。

“证据确凿啊，夜蛾先生。”加茂青年抖开绳结咒具，这可是他听说任务内容后，特意从加茂家的咒具库中挑出来的特级咒具，原本是用来束缚特级咒灵的，现在绑一个特级咒术师也不亏，就是过程中的滋味可能并不好受。

加茂青年并不会否认自己这一举动中的不怀好意。

他啊，其实也没有多憎恶夏油杰，只是很看不顺眼罢了。

毕竟，区区一个平民出身的咒术师，却在十七岁的时候就走到了咒术师的巅峰位置，轻而易举地将一众御三家出身的高贵咒术师比了下去，即使有一个五条悟更加刺眼，果然……还是让人觉得碍眼呢。

加茂青年从随行的一个一级咒术师怀里拎出一份文件，晃了晃，笑眯眯地对夜蛾正道说道：“现成的证据，夜蛾先生想要看看吗？”

夜蛾正道劈手拿过那份报告，没有打开，他冷着脸说道：“我也有一段时间没去咒术总监部了……”

“夜蛾……”夏油杰下意识皱眉。

夜蛾正道瞪了夏油杰一眼，继续说道：“正好一起开个会。”

严格算起来，夜蛾正道这个高专校长虽然不算是咒术总监部高层的一员，时不时还要面对高层的施压，但他有权觐见高层，参与高层会议，只是他向来不喜欢那些，对那些高层并无好感，所以一直没动用这份权力而已。

摊上这么一个问题儿童学生，他能怎么办，只能撸起袖子从高层那里将夏油杰抢救回来了。

夏油杰：“……”

对不起，在感到夜蛾老师深深的师长爱后，他只想到自己被掐断了在京都那边搞事叛逃的可能。虽然因为夏油希望的缘故，夏油杰犹犹豫豫，计划一直落实不下来，但主观不能进行和客观无法进行果然是两种心态。

试图阻止夜蛾正道同行未果后，夏油杰神情无奈，却还是抬起手，任由加茂青年将那件绳结咒具缠缚在他一只手腕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