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收回目光，对偷听蛀虫警探和他仇敌的对话毫无兴趣。但在试图绕过弗拉斯警探进入警局的时候，被大块头挡住的人那富有磁性的嗓音顺着风飘进了斐莉达的耳朵里：

“……检察官有权对地方警察的滥权行为进行调查、起诉和监督。”那磁性的声音逻辑清晰、温和有礼地说，“如果你没有实施过滥权行为，我自然无法威胁到你的地位，弗拉斯。现在请你让开。”

听这样的声音说话简直是一种享受。斐莉达朝声音的来源投去一眼，只看到一头梳理整齐的浓密棕发，和半边穿着西装的肩膀。

弗拉斯察觉到身后来人，只得重重地对着身前冷哼一声，不情不愿地让开了警局大门。在那个人和斐莉达一前一后进入警局之后，还在他们背后啐了一口。

斐莉达和身边的人同时轻轻“啧”了一声。他们不着痕迹地看了对方一眼，又各自礼貌地移开目光。

“——别找借口！给你一个月，一个月内抓不到蝙蝠侠的话，你就带着你手下的人滚蛋，戈登！”一扇办公室门里传来咆哮。

随着门被砸在门框上的巨响，詹姆斯·戈登擦着他的眼镜，垂头丧气地从门里走了出来，嘴里说着：“是，局长……”

他叹了口气，重新戴上眼镜，抬起头看向警局门口的方向，眼前一亮。戈登快步走了过来，张开了手臂：“哈维！”

“吉姆！”斐莉达身边和她一起进门的棕发男人迎了上去，笑着和戈登拥抱了一下。戈登推推眼镜，扭过头，又对着斐莉达露出一个笑容：“斐莉达！你来得真巧，正好哈维也来了……去我办公室吧，我正想介绍你们认识。”

“工作不太顺利哈？”他们朝戈登的办公室走去，哈维轻轻撞了一下戈登的肩膀，朝刚刚那扇门挑了挑眉，“看来吉尔局长终于对蝙蝠侠燃起了斗志。”

“我不想说上司坏话。”戈登板着脸，假装严肃地说。他扭头看看正睁大眼睛好奇地看着他们的斐莉达，立马给警局的形象找补道：“呃，我们实际上一直在追查蝙蝠侠……哈维喜欢开玩笑，斐莉达。”

不用找补，她昨晚听到吉尔局长本人的话了。

斐莉达这才将目光投向刚刚那个和弗拉斯警探呛声的男人。他出人意料的年轻，面庞线条利落，眼神深邃，五官无可挑剔的俊美。最重要的是，他浑身充满一种让人感到亲和的气质：倘若布鲁斯·韦恩让人想起哥谭深沉的夜晚，眼前这个人就像太阳。

察觉到她的注视，他露出一个温和的微笑，朝斐莉达伸出一只手：“哈维·丹特，助理检察官。”

斐莉达注视着他，也露出微笑，握住了他的手：“斐莉达·莫扎特。”

戈登看看这个，看看那个，抓了抓头发。不知道为什么，他们两个好像都知道对方的名字……他们之前认识？

“我一直想认识你，‘检察院里的阿波罗’。”斐莉达看着哈维的眼睛，柔声说。

“我也对你很好奇……莫扎特小姐。”哈维微微一愣，嘴角上扬，一本正经地回答道。

戈登清了清嗓子，以此暗示他还在场。

斐莉达和哈维很给面子地坐了下来，戈登满意地转过身，关上办公室的门。然后他回过头，发现那两个人的座位不知怎么的就挨到了一起，还当着他的面开始低声私语，交换起了联系方式。

还在想着怎么给他们做介绍的戈登：“？”

咯噔：不是，我怎么感觉好像错过了什么步骤？

第25章

“我今天来这里是为了戈登副警长上次在东区逮捕的那个皮条客，约翰·斯坦。拉法第法官本想准许他保释，但我提出了异议。”哈维先朝戈登一笑，又扭过头看向斐莉达，认真地说，“你和你的那位朋友——凯尔小姐——都可以放心了。那家伙逃不了入狱，我保证。”

斐莉达朝他微笑了起来，语气满是信赖：“我相信你。”

“谢谢，斐莉达。找你来是为了补充一些证词的细节……你的朋友好像有点不太喜欢和我们这种人说话。”哈维拿出一个记事本，耸了耸肩，语气幽默地说。

斐莉达当然没忘记那个被赛琳娜揍得像个猪头一样的皮条客——要不是他是个烂人，猫女也不会来她这里打工，她也就少了一个好下属，更没法抽空偷偷摸赛琳娜的那些猫……当时她让赛琳娜报警的时候指名找戈登警官，就是为了确保他能被送进牢里。

如今此事收尾，她也安下了心，对哈维提的问题有问必答，态度良好，看得戈登大为欣慰地长舒一口气，端起了茶杯。

“我说过的，斐莉达。哈维·丹特不会放过一个罪人。”戈登坐下来，朝斐莉达眨了眨眼，“我没说错吧？”

“对了，斐莉达。”哈维在记事本上翻过一页，状若无意地说，“我听说法尔科内前几天邀请了你参加市长的晚宴——他没有威胁你吧？”

“法尔科内威胁了你？！”戈登睁大眼睛，又放下茶杯，看向斐莉达，“等等……怎么回事？”

斐莉达眨眨眼，若有所思地看着哈维隐藏在表情中的那一丝好奇和关切。

她大概明白这位和她并没有交集的助理检察官为什么会注意到她了。

“没有，哈维。”斐莉达语气温文地回答，“我让赛琳娜代替我去了，罗马人不会为这种小事对付我的。”

“中立只能算个权宜之计。”哈维叹了口气，低声说道，“法尔科内会拉拢一切他想拉拢的人……这对你来说有些危险。别招惹他。”

他看着斐莉达染上愁绪的脸，想着他调查到的那些资料。

哈维·丹特追查“罗马人”卡迈恩·法尔科内已经好几年了。在布鲁斯·韦恩还没有回到这座城市的时候，是这位助理检察官独自冒着巨大的风险，坚持用正义对抗着哥谭的黑暗。

在法尔科内对斐莉达产生关注的同时，哈维也注意到了这个名字。和生来就在上流社会生活的布鲁斯不同，哈维知道融入这个阶级的困难程度。

一个从外地来到哥谭的年轻医生如此之快地跻身哥谭上层，让他本能地感到了一丝怀疑——这似乎不太正常。

一开始，哈维疑心斐莉达是法尔科内安插进韦恩集团的棋子，借此帮助他利用韦恩集团的关系进行违法犯罪什么的。

于是，哈维小小地利用职务之便，调查了一下斐莉达的过往……然后，他看着调查结果，陷入了沉默。

斐莉达·莫扎特，芝加哥人。她的父母分别是当地知名的银行家和医生，在她十五岁那年，双双死在一场蹊跷的车祸里。莫扎特的银行很快倒闭，车祸被定性为“意外事故”，身为家中独女的斐莉达坚强地擦干眼泪，靠自己完成了医学院的学业，立志成为一个救死扶伤的医生。

在学业结束之后，斐莉达孤身来到了哥谭实习，同时偶然得到斯塔克的赏识，做出了完美的商业决策，跻身哥谭上流社会……完全符合逻辑，一个身世值得同情的好姑娘的故事。

但哈维盯着几年前接手莫扎特银行的人的姓氏，察觉到事情并不像看起来一样简单。

那个新任的行长姓“维蒂”。

就像法尔科内家族统治着哥谭一样，维蒂家族统治着芝加哥。而现任维蒂家族的族长，正是卡迈恩·法尔科内的亲妹妹，卡拉·维蒂。

他不相信这是巧合。

再看看斐莉达来到哥谭之后不声不响完成的一系列惊人举动，还有突然在犯罪界开始崭露头角的“E小姐”，加上那些斐莉达是得到了E小姐支持才得以崛起的传言……擅于联想的哈维立刻在脑中完成了一个隐忍蛰伏，潜心复仇的受害者形象，同情心顿时拉满，暗自决定一定要帮助她。

眼下哈维和斐莉达真的见了面，发现她是这么一个礼貌秀气的姑娘，他看斐莉达的目光顿时变得更加温和，就像在看“都和法尔科内不对付”阵营的队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