尼格玛在心里暗自怨恨起那个企鹅人：那个企鹅把他绑来之后为什么不招揽他？

他也想要。谜语人面容有些扭曲地咬起了手指，他也想触碰这些浩瀚的知识！他也想要追随她！凭什么那样的家伙都能管这样一个伟大的存在叫“导师”？他显然比企鹅更合适！

不过，是那位存在亲手把他放逐到这扇门前的，没错吧？这是不是说明她其实对他怀有期望，只是等着他自己领悟呢？其实导师也关注着他，也发现了他的聪明才智，他其实不是被抛弃流放到了这里，而是一个考验，对吧？

如果能答出谜语，她就会回来把他带走的，对吧？

“何处觅仁慈，何处觅仁慈……”谜语人的精神突然前所未有地亢奋，他开始在那扇伤痕累累的门关前徘徊踱步，耳中是那个巨大头颅断断续续的哭声。

“导师，等我……”谜语人狂热地伸出手指在空中勾画着，“我不会让您失望的……”

————

斐莉达打了个喷嚏，从睡梦中惊醒了。她预料到牡鹿之门的谜语会如何折磨谜语人了——反正守卫格里比只喜欢用谜语为难学徒，就让谜语人在谜语之中挣扎一段时间吧，这很公平。

她曾在无形之术的学习中耗费了远远不止十世人生，直到最后，她发现一切只是徒劳……所以，她完全不担心谜语人在漫宿知道什么不该知道的知识后变得更加棘手：她只需要担心他不会在漫宿疯掉。

她揉了揉眼睛，从韦恩庄园松软的大床上坐了起来，伸了个懒腰。窗外的雨已经停了，几缕阳光倔强地从云缝中漏出来，照在窗沿上。

她的面板上刷新出几条零零散散的成就和任务完成的提示，但昨晚强行使用了【无形之术：灯】来让她的灵体进入冰山餐厅的镜子，导致她积攒的那些奖励几乎被消耗一空，眼下面板上的数字空得令人难过。

【布鲁斯·韦恩信任度待更新！】

差点忘了这茬。斐莉达叹了口气，起身洗漱。

等她下楼，布鲁斯·韦恩的信任度更新提示差点晃花她的眼睛：一夜之间，【当前身份信任度】就从5%飞跃到了50%，虽然这个数值后面还有一个问号。

斐莉达盯着那个【50%？】沉思了一小会。虽然50%的信任度也称不上是什么知心友人，但看起来斐莉达的身份似乎已经脱离了“潜在犯罪分子”，来到了“普通哥谭市民”的层次。

可那个问号又代表什么？

她立刻把面板切换到“E小姐”看了一眼：

【布鲁斯·韦恩】

【身份：蝙蝠侠】

【当前信任度估计：-99%】

……看来在清醒梦快结束的时候亲了他一下，对蝙蝠侠的影响真的很大。更别说她还用E小姐的身份对蝙蝠侠来了句“她是我的”……但他们好歹也是进行了一些称得上友好开放的交流，怎么也不至于-99%吧？！

不过，所谓债多不压身，当这个身份的邪恶声名积攒了够多，她的行事方式也可以开始减少一些顾忌了。斐莉达和这对主仆打过招呼，在桌边坐下，开始默默思考是否可以让“E小姐”去接触一些人，好坐实这个身份。

“昨晚睡得好吗，斐莉达小姐？”阿尔弗雷德亲切地说，给她和布鲁斯一人端上了一杯牛奶。他今天看她的眼神怎么看怎么慈爱，信任度更是从昨天不偏不倚的50%一下蹦到了85%。

“卧室很舒适，潘尼沃斯先生。”斐莉达的耳朵一下就变成了粉色，她垂下睫毛，语气腼腆地说，“我昨晚喝得有点不太清醒，给你们添麻烦了。”

“请别这么想，庄园正需要您这样的年轻女孩子来增添一些人气。”管家笑容可掬地说，“有您在这里，少爷昨晚可是难得睡了个好觉，真希望您以后常来。”

布鲁斯又被呛住了。不知道阿福是怎么厚着脸皮管昨晚的情况叫“少爷睡了个好觉”的。

他矜持地清了清嗓子，组织好台词，准备恰到好处又不失暧昧地把斐莉达送回哥谭城区，并且还要流露出继续约会的意向……

然后，布鲁斯看到斐莉达专心致志地吃完了最后一块面包，擦擦嘴，直直看向了阿尔弗雷德：“潘尼沃斯先生，能请您送我回去吗？”

布鲁斯：？

阿尔弗雷德显然也看到了自家少爷的那个双眼睁大、迷惑不解的表情。他轻咳一声：“我当然很愿意送您回去，斐莉达小姐。不过少爷一会儿也要出门，您不介意让布鲁斯少爷送您吧？”

他们都看见斐莉达明显叹了口气。

阿尔弗雷德和布鲁斯的心同时被吊了起来。这是什么意思？难道她察觉到了布鲁斯身上有些不对劲的地方？

“当然没问题，潘尼沃斯先生。”她很快就恢复了温文的姿态，柔和地朝布鲁斯点了点头，“布鲁斯，麻烦你啦。”

……所以刚刚叹气到底是为什么？

布鲁斯控制着自己的思绪不要胡思乱想，他发现自己好像在这位小姐（或者和他怀疑是这位小姐的人）身上难以保持平常心。

返回哥谭市区的路上，他们聊得倒是还算融洽。布鲁斯有些惊讶地发现斐莉达的知识面非常广，和在全世界游历了十年的他聊天时仍然能成为掌握节奏的那一方，这让他对她的印象再次发生了一点微妙的变化。

他在哥谭大学门口停下车，在斐莉达解开安全带的时候，深吸一口气，装作是深思熟虑后才敢开口：“嗯……斐莉达？”

“怎么了，布鲁斯？”

“我想说……嗯……”布鲁斯一眨不眨地看着她琥珀色的眼睛，“你愿意和我约会吗？”

他果然还没放弃怀疑。斐莉达垂下眼帘，轻轻咬住嘴唇，点了点头。他们相视一笑，像世间任何一对暗生情愫的男女那样。

“晚上我来接你。”布鲁斯甜蜜地说，给她拉开了车门。

第20章

目送多疑又擅长表演的韦恩少爷离去，斐莉达微微舒了口气，抬起手腕看了一眼时间。

她来到这座城市的时间满打满算也不到两个月，但斐莉达的“角色身份”已经像个洋葱一样把普通医师-商业天才-密教头目的设定给连套了三层。她能理解布鲁斯·韦恩的怀疑，也不排除她的表演中含有让这位把哥谭视为最重要事物的年轻蝙蝠侠成为她盟友的考虑。

不过，尽管斐莉达刚刚“侵吞谋夺”了韦恩集团的一部分控制权，又洗脱和坐实了一部分“邪恶头目”的名声，班还是得上的。

在学术气息浓郁的哥谭大学，她目前仍然只是一个腼腆的实习医师。

斐莉达逆着人潮往医学院的方向走去，雨后的地面还有些泥泞，哥谭大学里的学生们对此习以为常，在路上说说笑笑的走着。

白天的哥谭繁华而忙碌，人人都在为自己的生活专心致志，一路上并没有什么“莫名其妙的路人甲突然认出斐莉达然后口出狂言、大声宣布布鲁斯·韦恩不可能看上这样的小角色、鼓动大家一起排挤外地人，然后斐莉达冷冷一笑，掏出自己的斯塔克工业顾问和韦恩集团股东身份当场打脸，挽着不知从哪里赶来救驾的韦恩总裁扬长而去，顿时全哥谭市都炸了”的狗血情节。

……她为什么会突然想到这种情节，是这座城市的戏剧气息带来的影响吗？

斐莉达摇摇头，穿过研究所散发着潮湿气息的大厅，朝实验室走去。

走廊上的勤杂工运送着装着小白鼠的笼子，差点撞到几个检验员；几个穿着白大褂的人匆匆路过，并没有多看她一眼；一个戴着眼镜的男人脸色灰暗地坐在某个教授的办公室里，喃喃地说着“真的没办法了吗”……

生活有时候的确充满戏剧性，但戏剧不是生活的全部。比起成为别人目光的中心，她可能确实更喜欢被人忽视。斐莉达漫不经心地想着，含笑和几个脸熟的同事打过招呼，走进最偏僻的那间小实验室，开始进行她那些在记忆里已经知道结果的实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