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哥谭大学风评不佳的心理学教授，克莱恩抿紧了嘴，点了点头。科波特恼火地说：“凭什么——你也配？”

“还不知道是不是真有这个人呢，你就已经开始当她的恶犬了？”克莱恩鼓起勇气，反唇相讥，“我凭什么不配？哪怕在梦里，导师也没轻视过我的能力——”

“别发神经了，克莱恩。”赛琳娜不耐烦地说，“你最懂脑子里那些稀奇古怪的事儿，你有什么头绪吗？”

稻草人立马又萎靡了下去。他摇摇头，小声说：“如果是药物，我们不可能都受到了影响。我……我问过维克多·弗里斯了，他说他还想起了很多细节……”

“尼格玛人呢？”科波特的脸色更阴郁了，“他不是开了个侦探事务所吗？我需要侦探的时候怎么就找不着人了？！”

又过了两小时，已经来到了午饭时间，梦中的“无名氏”成员几乎已经尽数到齐，他们甚至已经对着哥谭地图推断出了他们在梦中的影响力范围。

“谁知道现实中这些地方都是受谁控制的？”因医疗冷冻技术而得到急冻先生美名的维克多·弗里斯冷静地说。

“官方文件上它们恰好都处于隐私保护之下。”科波特盯着屏幕说，“公开文件里又恰好‘数据缺失’……这事确实有鬼。他妈的尼格玛人呢？！”

“别让导师听到你说脏话。”艾斯利说。

“你怎么这就相信她一定存在了，艾薇？”哈琳无奈地说，她眨眨眼，发散思维，“有没有可能这是蝙蝠侠的计谋？”

“蝙蝠侠对付我们干什么？他是蝙蝠侠，又不是FBI。”弗里斯不赞同地摇了摇头，“我们之中有些人这辈子都没犯过罪……”

“先生！先生！”秘书匆匆敲响了办公室的门，“我们找到了爱德华·尼格玛先生，就是他看起来状态有点不太……需要我们把他带进来吗？”

“快点。”科波特说，“叫他来把这个锁破开，他要金条还是债券我都给他……我草。爱德华·尼格玛，你他妈……”

哥谭市最负盛名的侦探谜语人被七手八脚地拖进室内，身上散发出浓烈的酒味，还穿着一套不知道从哪里搞来的绿色条纹西装，脸上戴着一条用紫色领带掏出了洞做成的眼罩。

他盯着天花板，突然发出一声满含暴怒的嚎啕。

“导师！导师！”谜语人嚎啕道，“我恨你！”

“……”克莱恩往远离他的方向挪了挪，谨慎地判断道，“他好像有点精神失常。”

“我可以让你眼眶湿润，让死者复活，形成只需一瞬，却可绵延终生。我是什么？”尼格玛扭过头，直勾勾地看着他梦中的同事们说。

他的同僚们不约而同地露出了微妙的被恶心到的表情。

“你还是滚出哥谭市吧。”赛琳娜亲切礼貌地说。

“过来看看这个被封锁的秘密文件的内容，尼格玛。”科波特强压怒火，耐心地说，“我们在找那个梦跟现实的差异……”

“别找了，她不在了。”谜语人又开始像个巨婴一样哭泣，“那一切都是真的。那不是梦。她做到了，她改变了哥谭市，但是她抛弃了我们……我恨你，导师……”

“你这样让我想起小丑了，尼格玛先生。”哈琳抱着手臂说道。她说完之后有些迷茫地环顾了一下四周：“小丑是谁？”

“什么叫她不在了？”科波特霍然而起，“你给我直说——你都知道什么？”

“她重塑出了一个没有她的世界。一个充满希望的新世界。”尼格玛捂住了眼睛，“没有谜语，没有司辰，也没有斐莉达·莫扎特！我真傻，真的，我以为她离开之后还会回来……我以为她不会忘记哥谭……不会忘记我们，她不会舍得……”

科波特的脸色肉眼可见地阴沉了下来。

赛琳娜在原地晃了晃。

她想起了更多事情。她想起描绘着猫头鹰的密室，想起E小姐划破手掌献祭自己的鲜血，想起了那不存在的历史中，她们见到的最后一面。

“小猫，如果我超过三个月没回来，你就拿这笔钱当我给你的启动资金吧。”那个温柔的导师在她办公室的淡薄阳光下对她微笑，“开家猫咪专卖店？或者猫咪咖啡厅？去做你喜欢的事情，别让我们建立起的秩序毁于一旦，好不好？”

“导师……”她的心跳变快了，不安的感觉让她下意识上前，“你一定要离开吗？我担心……”

“如果我还活着，我就会回来的。我保证。”E小姐安慰地伸出手，把她脸颊边的短发挽到耳后，“至于，我如果不幸死了……”

她的笑意变得像丝绸一样柔软：“……那你们肯定就不记得我了。所以别担心，好吗？”

想起了这个场景的猫女的眼睛顿时就红了。她咬住了嘴唇，别过脸，脑中反复回忆着那些不属于她这段人生的、仿佛凭空多出来的记忆，像被抛弃的猫咪舔舐自己已经痊愈的伤口。

谜语人的输出还没结束：“她真的没忘记我们，可是她还是抛下了我们……她甚至连她最喜欢的蝙蝠侠都可以舍弃。这个世界上不存在E小姐！只有该死的随时可以退休的蝙蝠侠从流氓混混手里守护他那该死的哥谭市，还有一群该死的从良的超级反派，不去找蝙蝠侠的麻烦，反而整天逗猫抓奸写论文——”

忍无可忍的无名氏成员们往他嘴里塞了一大团草稿纸。

哈琳是一边哭一边塞的：“我想起来了……她说她希望我能实现我的梦想，她说我的论文模型比起在那个天生混乱的城市里，在一个更有秩序的地方才能发挥出真正的作用……我前不久才和警方达成合作，我真的……呜……”

“我们都在做她希望的事。”艾斯利喃喃说道，眼圈周围的皮肤都泛着红色。

“我要把一切都恢复原状……”科波特语气阴郁地盯着保险柜的方向说，“我不相信……”

“奥斯瓦尔德。”急冻人低声说，“别做导师不喜欢的事。”

在谜语人说出E小姐选择让世界来到一个她不存在的美好未来之后，企鹅人的办公室里一片凄风惨雨，氛围堪比葬礼现场。赛琳娜终于忍不住和哈琳相拥而泣，艾斯利脸色沉痛地站在她们身边，伸手轻轻抚摸着她们的后背。

谜语人从嘴里拿出那团草稿纸，眼神迷离地看着天花板，自言自语地说：“这世上怎么会没有人记得你呢，导师……”

“老板。”企鹅人的秘书敲响了他办公室的们，硬着头皮打断了他这一屋子奇形怪状的访客哀悼不存在的人，“餐厅那边的人说布鲁斯·韦恩携女伴来用餐，但是没有提前预定座位，让我来问问您能不能给他们通融一下……”

“吃吃吃！他怎么不去吃X？！”科波特勃然暴怒，把心中的郁气尽数撒到了貌似无辜的哥谭首富头上，“我这里是他家的保姆小厨房吗？让他有多远滚多远！”

“老板，但是那是布鲁斯·韦恩啊。”秘书再次硬着头皮劝说明显失去了理智的自家老板，“我们毕竟是做生意的……”

“导师当初那么喜欢他，他现在还敢带着女伴出现在我的餐厅里——他那女伴是谁？”科波特余怒未消，“我还没听说他最近在跟哪个名媛谈起了恋爱——”

“这个，我们这里没人见过她的脸。她也没有留下真名……”秘书硬是在大冬天出了满脸的冷汗，看起来恨不得找个地板缝钻进去，逃脱这倒霉的差事，“她留的名字好像是……E小姐。”

原本靠在地上颓废地喝冰水的谜语人突然喷了。秘书话刚出口，就发现整个房间的人都突然像饿了半个月的野狼一样直勾勾地看着他。他不由得倒退了一步：“如果我说错了话……”

下一秒，四五条胳膊从各个方向把他扒拉到一边，一大群人从那扇足够宽敞的门中你推我搡地呼啸而过，跌跌撞撞地挤到办公桌前的秘书茫然地抬起头，发现他的老板正在一边骂脏话一边开保险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