斐莉达对这个想法不置可否。她走进最后那个灯光明亮的大厅，看到了真正的那扇提供给法庭成员进出的门。

另有一扇通往地下的门，被安放于通往一条暗道下方，法庭成员们会像走向古代斗兽场一样走向下方，欣赏每个被他们投进迷宫之人的死状。

通往地下的门就在此时打开了，一群穿着华贵衣装、戴着猫头鹰面具的男女从中鱼贯而出，低声谈笑。

没有人察觉到斐莉达的存在，直到最后一个猫头鹰法庭的成员从中走出来，那扇暗处的门无风自动，猛地关上，发出一声砰的巨响。

斐莉达在利爪面具下露出一个微笑。接着，她在法庭成员惊愕的呼喊之中，伸手熔化了那扇门上的锁。

空气仿佛在这一刻变得凝滞起来。

斐莉达反手摘下了背后的利刃。它并不很长，弧度内弯，看起来比起杀人凶器，更像是一把锐利的手术刀。

她握住刀柄，顺着记忆的指引，缓缓把它举至身前。

“猫头鹰法庭宣判你们死刑。”她说。

“你——你是什么东西？”一个法庭成员不敢置信地大喊道，“你不可能是利爪！快来人！”

“当心猫头鹰法庭，时刻监视你出行……”斐莉达轻柔地说道，“你知道他们是怎么说的。准备好，败类们。”

一座没有出路的陷阱，一个没有尽头的迷宫。斐莉达真的很欣赏猫头鹰法庭的这个理念。如今，这座美丽、洁净、隐秘的宽广大厅，同样成为了一个符合这个要素的牢笼。

他们尖叫。

比德之刃在她手中振动，因她没有顺应它的欲望，旋转刀柄，把那人的肺动脉给搅烂而不满地划伤了她的手。

没有任何象样的反抗。没有无形之术，没有伟大之术，没有魔法，甚至没有人敢向她挥起拳头。没有了不死的利爪刺客的守护，这些人只是孱弱的凡人，比哥谭街头的那些普通的罪犯还要不堪一击。

斐莉达凝视着从她刀尖流下的血，很难相信是这样一群人所缔造的黑暗让蝙蝠侠的一生都在疲于奔命。

她突然感觉有些厌倦了。

他们四散奔逃。

利爪们大概也是如此追逐他们的受害者的。像猫头鹰在夜空中俯冲而下，捕猎一窝只能四处游走的毒蛇。斐莉达扔下手中的躯体，转身走向下一位。

她的捕猎方式也是同样有条不紊，像个完美的解剖师，或是一位擅长解开邮差问题的数学家。她从一个点移动到另一个点，行动路径讲究效率最大化，手起刀落，务必保证法庭成员的鲜血能够溅满这片大厅的每一寸地面。

“你怎么敢！”

一个头发已经完全变成银白的猫头鹰倒在地上，看着朝他走来的斐莉达，发出苍老而嘶哑的怒吼。他高举起自己的手，中指上一枚金色的戒指在灯光下熠熠生辉：“我是法庭的领导者之一！你这个叛徒，法庭的报复会追逐你到天涯海角——”

他的话语在汩汩冒出的血中变得含糊起来。

“我完全遵守指令。”斐莉达在面具后微笑着说，“约瑟夫·鲍尔斯先生。猫头鹰议会向您问好。”

“议会——议会！”一个捶打着那扇被破坏的逃生之门的女人回过头，绝望地喊道，“议会怎么可能抛弃我们？哥谭分部是绝对的核心……”

斐莉达并没有指望法庭真的相信她。因利益而结合的联盟在利益未被动摇之前是牢不可破的，而猫头鹰法庭显然是一个尚且不可动摇的联盟。

但，一个怀疑的点就此开始种下，这就足够了。猫头鹰法庭熟悉这座城市的方方面面，但斐莉达对他们而言是未知的。对这群傲慢的所谓精英而言，未知等于来自内部。

“不，不会的，一定是因为那个着魔的蝙蝠侠。”最后一个尚且还能试图逃走的猫头鹰喃喃说道，声音几乎如同耳语，“他让哥谭开始变得不可控了起来。先是覆灭黒幚，然后又是疯子……这座城市变得疯狂了起来。议会想抛弃我们……都是因为那个蝙蝠侠！”

猫头鹰议员看到，那个身穿古旧装甲的利爪的动作凝滞了一瞬间。议员觉得自己从它脸上那对圆形的镜片中看到了一丝错愕。它扔下手中那具躯体，转过身朝他走来。

他说对了？他要借此活下去，是的，他必须抓住机会……

“我们能除掉他的。”他哀求道，“我不知道你是哪个隐藏的利爪——你是不是先前被冻结在群鸟之墓里了？告诉议会，我们还有利用价值，我知道怎么对付蝙蝠侠，我们能让他丧失理智，求你——唔！”

斐莉达甩掉了刀尖上的一串血珠。

着魔？

斐莉达不止一次听人这么评价蝙蝠侠。他们说他着魔，疯狂，用夜行衣掩饰自己的精神扭曲。

从他追随危险和死亡的方式来看，可能是这样的。但所有亲近他的人都知道，所有的风险和威胁都经过他的评估与考虑。他的疯狂是狡猾如狐狸的疯狂。

至于丧失理智……精神错乱？蝙蝠侠不会那样，永远不会。

她转过身，在沙发上坐了下来，凝视着满地鲜血。

斐莉达有一种预感。关于哥谭，关于她自己，关于谜语的答案。

她在时间流逝，满地垂死之人的鲜血安静地等待着变化。她说不清是在等待什么，在混沌和疯狂的领域之中，可能性有太多了。她也许是在等待愤怒的寒霜冻结这里的窗棂，也许是在等待林地的苔藓在血液中生长，最有可能的情况是，她正在等待窗外的太阳升起。

当光线将此处的鲜血涂抹成等分的两种颜色，黑夜与白昼交接的瞬间，在这些猫头鹰的信徒们即将垂死的时刻，山楂花死亡般的气味会弥漫在这里……

实际上，她在等待她的命运。

她等到了那扇通往地下的门又一次被人开启。蝙蝠侠从中摇晃着走出来，伤痕累累，疲惫不堪，但望向她时眼眸依旧灼灼明亮。

斐莉达有些苦恼地皱起眉头。她并没想到她要在这样一个难以解释的场景里面对她那向来嫉恶如仇的恋人。在那一拳砸向她脸侧的沙发靠背时，她已经想好了要如何暂时将此事敷衍过去……

然后，她毫无征兆地被圈进了他的怀里。

“这次会不一样的。”他说。

斐莉达的下巴被压在他的肩上，冰冷的金属材质紧紧贴着她的皮肤。她看着黎明的微光投进室内，只闻到了他身上微带苦涩的气味，像年轻的树木，整个世界的屋顶和墙垣。

她在沉默之中，长长地深吸了一口气，连带着声音也轻飘飘的，几乎像微不可察的梦呓。

“我爱你。”她轻声说，“你要记得我。”

——19××年，蝙蝠洞记录——

奇物：一位陌生人的手记

“我也爱你——但我什么都不是。这就是根本原因，尽管你爱着我。并非因为我想逃避，也不是因为你不可爱（涂抹的痕迹）你值得一切，但我什么也没有。原谅我的悲哀多于我的灵性，我的渴求多于我的运气。我……希望……（混乱的字母）原谅我的命运。当你不能再爱我的时候，你就能够评判我了。童话故事的结局并不可靠，它总说直到死亡将我们分离。（涂抹）终有一天如此。但愿吧。”

●●局评估：高度梦境危害。

●●书局决议会建议：在无光环境下焚毁并稀释。

最终决定将此物单独保存。

签字：B

一不留神就……（移目）

今天也嘟！好想要，长长的，全是文字的那种东西……

字数好像够发放营养液了，好耶！让我看看能不能搞个抽奖（搓手

第101章

迪克不知道他是怎么来到这片莽荒林地中的。他只是睡着了……

然后他睁开眼，就发现自己置身于这片无路的黑暗森林。

树枝像绑带一样缠在一起，连月光都无法照亮他脚下的腐叶，微风在迪克身边窃窃私语，远处的深暗之中，似乎有理发师的剪子正在剪断枝叶，喀嚓、喀嚓、喀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