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她方才所见的这个羞涩天真的女学生艾斯利和她印象里美艳狡诈的毒藤女实在是相差太远。

年轻姑娘能有什么坏心思呢？

“帕米拉？”斐莉达重新推开办公室门，红发女孩正乖乖地捧着那杯咖啡，聚精会神地看着电视新闻。

电视上的记者正用语言暗示，今年的选举背后有一些“哥谭的大人物”进行操纵，目的是推举被认为已死的布鲁斯·韦恩成为总统。斐莉达瞥了一眼那人的胡说八道，移开了目光。

“这是你们要的植物毒素的资料。”斐莉达把数据递给她，“但是毒素样本得等到毒理科有人值班的时候才能取……如果你的导师对你做了不合理的要求，大胆一些反驳他，好吗，帕米拉？”

“太谢谢您了……莫扎特医生。”艾斯利的脸总算恢复了一些血色，她感激地看着斐莉达，露出一个灿若玫瑰的笑容，只是语气依旧犹疑，“我……我……我会的。其实伍德博士人不坏，他只是比较醉心学术……我也非常喜欢植物，其实我能理解……”

斐莉达忍住了伸手揉揉她头发的冲动，下意识想瞥一眼面板上的那个【模糊识别结果】——那概率已经升到50%了。

她看了看手表：“时间还早，喝完咖啡再走吧，帕米拉。”

即使真的是毒藤女，那又怎么样呢？斐莉达漫不经心地想着。时间会重来，命运会重启，她总会有能力让注定的结局扭转……

她给自己也倒了一杯咖啡，坐下来啜饮了一口，同样把目光投向了电视屏幕。

下一秒，她呛住了。

“斯塔克工业集团的现任CEO，着名企业家托尼·斯塔克宣布他将来到哥谭，进行一系列包括商业调研和科学会议在内的短期活动。斯塔克的私人飞机将于今天傍晚抵达古德温国际机场……”

电视屏幕上，意气风发的英俊男人朝她眨了眨一只眼睛，对着镜头露出一个狡黠的微笑。

斐莉达感觉到自己的手指一松，咖啡杯摔碎在了地上，溅起的咖啡弄脏了她的衣服。

“莫扎特医生？！”一个声音像从很远的地方传来，“你还好吗？”

不太好，她的【模糊检索】还没关掉，而她的记忆中储存着太多有关【托尼·斯塔克】的东西了。

无数记忆画面雪片一般从她视野中央飞了出来，散落在那个电视屏幕周围，泛着虚幻的光芒，将海啸般的情绪投射在斐莉达身上。

有的画面里，托尼·斯塔克在她面前闭上眼睛；有时候她的血溅到他脸上；数不清的轮回中，他们曾经成为战友、朋友、家人、情人、死敌、仇人、同谋、共犯……更多时候，他们只是陌生人。

【已关闭人物记忆被动触发。】

【当前激素水平稳定。】

一只手放在了斐莉达背上，给她顺气。那些铺天盖地的杂乱回忆中迅速地冒出大片雪花点，消失在了斐莉达面前，一同消失的还有回忆带来的情绪。

有那么一剎那，帕米拉·艾斯利觉得斐莉达的眼神失去了温度，变成了两个冰冷的空洞。但很快那错觉就消失了，那个温柔的姐姐回到了她面前。

“我没事……不小心呛到了。”斐莉达缓了缓神，抬起头对她笑了笑，看起来有些不好意思，“那可是托尼·斯塔克呢。”

更准确地说，是计算器卡顿了。斐莉达在心里自嘲了一句。

“原来如此。如果我们的布鲁斯·韦恩还活着，肯定不比斯塔克差。”帕米拉也笑起来，煞有介事地说，“他少年时就因为英俊而闻名哥谭！”

“当然，帕米拉。”斐莉达轻柔地说，“我也曾听说过他的声名。”

而且昨晚还捅了他一刀。

…………

纽约机场附近的公路上，正在轿车后座闭目养神的托尼·斯塔克电话响了。托尼烦躁地“啧”了一声。

他拿起来看了一眼，是一个陌生号码，软件分析结果是来自哥谭的一个街边电话亭。托尼本想把它按掉，但忽然改了主意——他有些好奇哥谭有什么人知道他的电话。

“下午好，斯塔克先生。我听说你要来哥谭了。”一个悦耳的女声在电话那头说，“晚上有空在罗宾逊公园见一面吗？”

“？”托尼迷惑地又看了一眼来电显示。这声音不是他熟知的那几个漂亮模特或者明星。虽然声音倒是挺好听，但他现在可没有电话调情的兴趣。

“别急着挂断，斯塔克先生。”电话那头的女人仿佛在手机上长了眼睛，“我有一些能让斯塔克工业在哥谭市站稳脚跟的消息。我想和你谈个生意……”

“哦，我见多了这一套，神秘小姐。”稍微来了点兴趣的托尼耸了耸肩，“每个人都觉得自己是商业奇才，指望着我给他们一大笔钱供他们白白挥霍。”

“我以为你会更好奇那个消息的内容。”

“别卖关子，小姐。我不是很有耐心。”

“哥谭的老牌财阀看不上斯塔克工业，在他们刻意打压下，你们确实很难进驻这里。”电话那头的女声语气温文，“不过……西恩尼斯家族正在破产边缘，即将被韦恩集团救助性收购。”

“……！”托尼的呼吸频率变快了，不由得坐直了一些。意识到司机哈皮正在前排看后视镜，他又不动声色地靠了回去：“你怎么知道……？”

“我有我的消息来源，和一点点技巧。斯塔克应当不会错过这个机会吧？”那个女人轻轻笑了，“现在愿意和我见面了吗，斯塔克先生？”

“你想要什么？”

“别担心，是你给得起的东西。”

“我除了钱一无所有。”

“这话我没法接，斯塔克先生。”

“下飞机之后，先去罗宾逊公园。”托尼按下电话说。哈皮注意到他的脸上出现了一丝微笑，看起来心情变好了许多。

第8章

斐莉达掏出了在路边百货商场花五美元买下的那顶宽沿礼帽，把它斜斜戴在了头上，往她和托尼约定好的咖啡店走去。

托尼已经等了一会儿了，正有些不耐烦地玩着墨镜。他身后悬挂的电视屏幕里正在报道韦恩集团更换集团顾问的消息。

斐莉达瞥了屏幕一眼，自然地坐在了他面前：“晚上好。”

“不好意思，我在等人——哦。就是你给我打电话？嗯……”托尼话说半截，干咳一声，“我得说你选的这家咖啡店真没格调。要喝点什么？”

“西恩尼斯家族现任家主罗曼·西恩尼斯在学生时期曾被指控谋杀双亲。”斐莉达干脆地说，“但他成功脱罪，并在成年后接手了家族企业。”

“你不喝东西？好吧……你说的这件事似乎在哥谭人人都知道吧。”托尼戴上了墨镜，开始把玩自己的拇指，“我在来的路上刚查的。”

“他上周把他的下属打成了瘫痪。有人用钱摆平了此事，他不会被起诉。”斐莉达说，“但因为财报数据跌入谷底，现在的西恩尼斯集团已经是一个空壳了。”

“你怎么知道的？”

“这件事是被韦恩家族压下来的。因为他们正计划对西恩尼斯集团进行‘保护性收购’，在平稳过渡前曝出丑闻会影响股价。”

“这应该是内幕消息吧。”托尼的两只大拇指开始绕着对方旋转，“你是韦恩集团的……”

“我不是。”斐莉达摘下了帽子，将它平放在桌子上，语气平静地回答，“斐莉达·莫扎特，哥谭大学医学研究所的实习医师。”

托尼旋转的大拇指动作一停。他伸手叫起了咖啡店服务员：“给我一杯美式。”

在斐莉达的注视中，托尼扭过头看着斐莉达的眼睛：“这并不是个有趣的玩笑，莫扎特医生。”

“职业只是选择，不是标签。我并不只是医生，就像您你并不只是个花花公子。”斐莉达含笑回答，“斯塔克先生，你来哥谭本来是为了接触鲍尔斯家族，以期望他们在自己的地盘给你腾个位置。我说的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