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她这个举动还是暴露了自己的咒力波动，没有东西能够逃过六眼，五条悟缓缓扭过头，眼中满是酝酿的风暴，他怒极反笑，硬生生从嘴里挤出两个词：“早川。”

早川纱奈自知没有办法再瞒下去，摘下面具，面具下是一张苍白阴郁的脸。

她垂下眸，轻轻说：“五条老师。”

五条悟看着她这身装扮，又仔细观察了一下她体内的咒力量，结合之前种种，哪里还有什么不明白的，他看着早川纱奈，用肯定的语气说：“远山葬礼那天，杰是跟着你来的。”

有纪听到这里一惊，回想起那天五条悟催促着自己赶紧下山回高专去，她一路撑着伞跟着家入老师往山下走，却忽略了早川小姐居然没有听从五条悟的劝告，依旧留在原地。

所以……

早川小姐是坏人吗？

有纪迷茫了起来。

可早川纱奈对远山伊织的悲痛是真，向有纪陈述同期的死伤时的讽刺是真，她在时空中帮助有纪的行为也是真的。

有纪真的因为远山小姐，非常信任早川纱奈。

可是现在的局面反转，她没有办法再欺骗自己忽略掉早川纱奈身上的不对劲。

她在时空里穿越，只有实力足够强的人才能看见她，可自称是“没有什么咒术才能直接退学”的四级咒术师早川纱奈，却可以在时空中一眼看见自己，甚至可以帮她挡住时空中五条悟的视线。

又比如她离开时空的时候，早川纱奈却留了下来，看阵仗便知道要与库洛里多先生和晴明公进行一场彻夜长谈。

甚至于她是因为灵树完成了时空的穿梭，但那天月峰神社分明出了木之本家和她们伊集院家就没有了其他的拜访者，可早川纱奈又是怎么进入的时空缝隙。

凡此种种，都是破绽。

可是有纪因为先入为主的好感，完全忽略了这些不对劲的细节。

而面对五条悟的结论，早川纱奈不置可否。

那天夏油杰的确是追踪她来到的高专，她也的确和夏油杰连手，在五条悟的手上逃掉了，但是那有如何呢？

该给伊织报的仇她已推动着局面报了，该阻拦夏油杰的身躯被盗她也做到了，她自认为没有做过对不起高专的事情，为什么五条悟还要在这里咄咄逼人呢？

早川纱奈不欲和五条悟多言，即使他们曾经师生一场，但现在早已走向了截然相反的路，她知道如果自己做的那些事情被五条悟知晓，自己的下场会是什么，所以一直在隐藏身份。

只不过没想到还是一个不慎，被五条悟发现了。

早川纱奈还有羂索的消息要去追踪，没有空和五条悟进行更多的纠缠，她的视线看向了站在一边的，自己可爱的小学妹，朝对方露出了一个抱歉的笑容。

伊集院有纪：？！

紧接着，她就看到早川纱奈转头望向自己，装作一连疑惑地问：“有纪，你的童子切安纲呢？”

五条悟的视线瞬间一同转向了有纪，蓝眸里满是审视，他一字一字地问有纪：“童、子、切、安、纲？”

“是啊，五条老师不知道吗？”早川纱奈笑着补刀：“那个在平安京时期，讨伐诅咒之王的时候消失的源氏重宝，名刀童子切安纲，在我可爱的后辈手上哦！”

五条悟不可置信地看向有纪，他当然知道童子切安纲。

十年前，星浆体事件中伏黑甚尔手拿天逆鉾捅了他一刀，多亏在濒死之际领悟了反转术式，他才堪堪捡回一条命。

正当他使用“虚式-茈”对伏黑甚尔进行补刀的时候，却从远处飞来一把刀，直插入伏黑甚尔面前的地面上，刀身直接挡住了他的攻击，这才让伏黑甚尔逃走，不知道用什么方法留住了一条命。

当他想要去拿那把刀的时候，却发现刀居然慢慢变得虚幻，然后消失无踪。

但他深深地记得那把刀的样子，后来利用五条家的情报和典籍进行查找，终于找到了那把刀的名字。

——正是消失在历史中千年的童子切安纲。

这十年来他一直在寻找这把刀，因为找到了这把刀，就找到了当初帮助伏黑甚尔的人。

伏黑甚尔现身之后，他也去找过对方，可是不管是武力还是金钱，都没法从伏黑甚尔口中撬出那个人的真正身份，不管怎么问，伏黑甚尔都只说“不知道”。

可现在，居然有人告诉他，他最可爱乖巧的学生，伊集院有纪，居然是那个使用童子切安纲挡下自己全力一发“虚式-茈”的人？

他不愿意相信。

但是六眼告诉他早川纱奈并没有撒谎，而伊集院有纪现在的神情分外心虚，再结合伏黑甚尔和她的关系……

五条悟烦躁地把手上的墨镜扔到了一边的雪地里，问：“有纪，是你吗？”

有纪低下头，不敢去和五条悟对视，因为她知道这都是早川纱奈为了逃走而转移五条老师注意力的诡计，可是对方说的是事实，的确是她救下了小舅舅，童子切安纲也的确在她的手上。

有纪的沉默让五条悟确定了答案，他踢了一脚旁边的雪堆，烦躁地“啧”了一声。

而在两人都没注意到的时候，早川纱奈露出一丝微笑，身体慢慢消失不见。

她逃走了。

今天也保护了杰的脑子呢：）

jjxx你真该死啊，我写到悟就想到最近话，jjxx你真该死啊！！！！！！

第63章

有纪的迷茫

伊集院有纪和五条悟相对沉默了很久。

五条悟试图去用六眼看清她的想法，可是六眼只能看到的，是浮于表面的那些物质的现实，在有纪身上经历的那些与时空有关的东西，并不是六眼可以给予他解答的。

这使得五条悟越发地烦躁。

人心从始至终都是最难懂的东西，高傲的六眼神子即使长到如今拥有了部分属于人类的情感，却还是难以琢磨人心叵测，因为过于强大的实力，他一直都是“一力降十会”的直白派，对于他来说，能够用嘴说出来的事情，用行动做出来的事情，就不需要任何弯弯绕绕。

可是别人并不如此。

他早已深切意识到这一点。

不管是烂橘子们在背后做的手脚，针对他的布局，还是挚友沉默着咽下苦夏，在沉郁阴暗中走向歧途，乃至于眼前他一手带起来的学生，原来所有人都在他看不到的地方经历了一番磨练，下一次见面就会随时改头换面。

五条悟是很纯粹的人。

他的骨子里带着纯粹的温柔，尽管有时候不太着调，可他其实比谁都敏锐地察觉到任何人身上的变化，他只是碍于非常多的东西无法将关心宣之于口。

——就如此刻一样。

他有心想要去询问有纪最近发生了什么，可是等他一开口，那些话语和语气就变成了质问，这使他只能扭头看向一边的雪堆，用力对着它踹了一脚，自己先不爽了起来。

有纪这边也是挺心情复杂的。

她觉得自己此刻应该道歉，但是她自己都在迷茫自己应该道什么歉，在她的视角，她只是在千钧一发之际掷出了刀，救下了跟自己沾亲带故的便宜小舅舅，她不了解五条悟和伏黑甚尔之间的那些纠葛，她只是在那个时间点觉得自己应该那样做。

于是她做了。

但既然早川小姐使用这件事情来转移五条老师的注意力给自己争取逃跑的机会，而五条老师还真的成功上当了，那么就证明这件事一定有非常多她所不知道的内情。

可她依然不觉得自己做错了。

究其原因她也不太清楚，只是一种直觉，她在过去的时空里救下伏黑甚尔这件事情，是推动时空穿梭的人乐于见到的。

可是五条老师不会无缘无故这么生气，她上一次见到他这样的愤怒，还是在看到有人挖夏油杰的墓冢的时候。

所幸有纪也不是那种心思敏感的人，多年执掌网球部的经验告诉她，如果遇到了矛盾，最好的方法不应该是一笔揭过糊弄了事，而是当场把事情摊开来说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