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怎么会这么幼稚，”松田阵平的声音有些懊恼，耳根微微泛红，但因为有夕阳的缘故完全看不出来，“我是说研二啦，你喊研二都是喊‘研二叔叔’只有我是松田。”

“啊？”沐川子子一下子没反应过来。

“就是你是不是喜欢研二不喜欢我啊！”松田阵平气急败坏地喊出来。

周边路人投来奇怪的目光，只有一位推着婴儿车的母亲轻轻笑了出来。

沐川子子扯扯松田阵平的衣袖，低着头懦懦道：“小点声啦，松田叔叔，这样很丢脸诶。”

本来松田阵平也觉得有点丢脸，结果沐川子子这么一说他更加生气了，“你说，你是不是想和研二一起住！你其实一点都不喜欢我吧，赔我墨镜也只是因为愧疚。”

松田阵平感觉很委屈，子子喊降谷那个小子哥哥也就算了，喊研二也都是亲昵的“研二叔叔”，只有喊他，就和喊所有可以喊叔叔的人一样，就是把姓氏加上而已，明明他对子子也很好啊！应该……应该很好吧。

沐川子子蓦地抓住松田阵平的手，因为常年拆炸弹和练枪的原因他的手上有一层薄茧，并不会让人觉得粗糙，反而会有安全感。

小孩柔软细腻的手让松田阵平步子一顿，骤然停了下来，脸上的别扭还没散去，低头看向垂着脑袋的沐川子子，“小白毛，你做什么呢？”说着就要将手抽出来，但马上又被抓紧了。

“我……我也很想在路上和别的小朋友一样牵着家长的手，可是松田……阵平叔叔肯定会觉得我矫情又幼稚吧。”

松田阵平僵住了身体，眼睛睁大，夕阳将他们的身影在路上拉的瘦长瘦长。

“我也想在睡前先和阵平叔叔贴贴说晚安，但是阵平叔叔肯定会把我推开的，还会觉得我磨磨唧唧的。”

“就算送我去上学时我想抱一下阵平叔叔，阵平叔叔也没有给我这个时间，每次都是抛下一句‘小白毛快去上学吧’就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明明就是阵平叔叔不喜欢我。”

“阵平叔叔会收养我，一个是因为研二叔叔看见我会难过对吧，你就是不想让研二叔叔难过，第二个原因，是因为我和那个叫沐川子君的人长得像，你们根本就不是喜欢我……”

“我都……不在意这些的，阵平叔叔却还在意那么小的事情……”沐川子子的声音越来越低，也越来越小，几乎都要听不见了。

“明明我才是最该难受的。”这句话不争气的染上了哭腔。

第10章 沐川子君

“子子……”松田阵平一时有些手足无措，他慌乱地蹲下来，右手不敢松开子子的手，左手别扭地翻着衣服口袋，却只找到了烟和打火机。

真是逊色啊，居然连哄子子的糖果都没有吗……

“阵平叔叔好笨。”沐川子子低着头扑到松田阵平怀里，语调里带着哭腔，柔软的头发在松田阵平的脖颈处不安地乱蹭，“这个时候直接抱住我就好了啦。”

松田阵平黯然地看着失去了小孩柔软的大手，“子子。”他两手环住沐川子子，他想说他不会，但是如果子子不说的话他肯定会那么做的，他已经那么做了，试图松开子子的手。

“对不起。”

“阵平叔叔不需要说对不起，如果我是阵平叔叔我也会这样的。”

会哪样呢？松田阵平感受着怀里的温暖，会因为担心研二而收养子子？还是因为沐川子君的缘故收养子子？

他手轻轻抚摸着沐川子子的背，整个人变得柔和，“子子，今天我和研二会告诉你关于子君的一些事情，你和子君很像……”

松田阵平轻轻压住肩头不安分的小脑袋，哑然失笑，“不得不承认，至少我对你的好确实来自你和子君的相似。”

“但是啊，”松田阵平想起沐川子子睡觉踢被子的样子，早餐吃完会自己踩着凳子洗盘子和玻璃杯，班上的画作上画着他和研二……他忍不住笑起来，“喜欢子子和子君没有任何关系。我喜欢子子是因为子子值得。”

“阵平叔叔……”肩头传来闷闷的声音。

“？”

“你说这些话真的很肉麻诶。”沐川子子推开松田阵平，头偏在一旁，脸上漫上红晕，“我那么好被喜欢肯定是正常的吧，怎么可能是因为那个人啊。”

“啊，是嘛，那刚刚是哪个小鬼头还悄悄哭了？”松田阵平把口袋上的墨镜戴上，“要是研二知道了……”

“我才没有哭！”沐川子子气鼓鼓地捶了捶松田阵平的肩膀。

“是是是。”松田阵平站起来，把头扭到一旁，手伸到沐川子子面前，“喂，我说，小白毛，还要不要牵手？”

沐川子子低着头，将手搭在松田阵平手上，故作不情不愿道：“要。”

“呐呐，小白毛有什么心愿就只管说嘛。”松田阵平心情不错地教育起沐川子子。

“大人也是一样的！”

“是是是。”

——

“子子居然都喊小阵平‘阵平叔叔’了，呜呜呜，果然我在子子这的特殊性完全没有了，子子，要不还是去和我住吧！”萩原研二看着和谐的一大一小痛彻心扉。

“研二，你不会早就看出来了吧。”松田阵平递给沐川子子一杯橙汁，压了压对方反复翘起来的呆毛，托腮狐疑地看着萩原研二。

“嘛嘛，只是猜测罢了。不过可以解开一些误会真是太好了。”萩原研二双手合十。

“说起来你选的这家店倒是不错，适合谈话。”松田阵平看了看包厢里的装饰，这是附近新开的寿司店，并且有独立的包厢。

“必须的！”萩原研二看向沐川子子，“子子都不想我吗？”

“超级想研二叔叔的！”沐川子子眨眨眼。

“我也超级想子子的！我和小阵平已经商量好了哦，宫中号梦白推文台以后我们会轮流来接你放学的！好期待看到穿着校服的子子！”萩原研二抱住沐川子子，用脸贴着对方不停地蹭。

“救……救命啊，阵平叔叔……”萩原研二怎么回事啊！

“好了，差不多了研二。”松田阵平拎起沐川子子放回自己旁边。

绝对不能去研二家！沐川子子捏紧自己的小拳头。

“子子对沐川子君真的没有一点印象吗？”萩原研二撑住下巴，摇了摇手中的酒杯。

“不记得哦。”沐川子子一口咬住辣金枪鱼寿司卷。

“那么，”萩原研二看了一眼松田阵平，从口袋里取出一张照片递给沐川子子，上面是一个和沐川子子长得很像的男子，身上穿着警服，左手比了个剪刀手，脸上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子子可以看看子君哦！”

“好像……”沐川子子停住咀嚼的嘴，愣愣看着照片，如果他长大了肯定是那样吧。

松田阵平偏头看看沐川子子，“一看就会觉得两人有血缘关系吧。”

“我们会尽可能弄明白子子的身世的。”萩原研二一副干劲十足的模样。

“这个倒是没有关系啦。所以那次阵平叔叔和研二叔叔才会那么惊讶吗？”沐川子子先看了看松田阵平再看看萩原研二。

“是。”两位警官点点头。

“那……”沐川子子脸上露出为难的表情。

“他已经殉职了，在七年前。”萩原研二平和地说出来，握住筷子的手微微颤抖。

“但……如果不是我……”萩原研二继续道。

“研二！”

“小阵平，子子有义务知道这件事。”萩原研二苦笑起来。

松田阵平放下手中的筷子，“既然你决定了，那就随意吧。”

“子子，” 萩原研二眼中有些黯淡，“子君的殉职，不，或者说子君是替我……替我殉职的。”

“研二！”桌上的酒杯被震翻，松田阵平摁住萩原研二的肩膀，“你在胡说些什么？！”

“小阵平，”萩原研二低垂着头，勉强笑起来，“如果不是子君，那殉职的人……就是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