默默回头看向阻力的源头，和夏油缘洛那双红棕色的眼瞳对上。

“天色这么晚了，你一个人回去我不放心。哥，我们送小惠回家吧。”

夏油杰没什么意见，起身淡淡应了声。

夏油缘洛虽然不知道亲哥已经把他的好兄弟打入了黑名单，而现在库洛洛也还没回来，可能是在公司加班……但这不妨碍他察觉到夏油杰情绪微妙，想拉夏油杰快点回家。

借口送惠回去就是他想待会在路上顺便跟哥说他们得回家了。

“夏油大人，你要走了吗？”

菜菜子发现三人往门口走去，忙出声询问。

别看她好像一直在玩，其实都是演的，实则偷摸盯着夏油缘洛那边。

“嗯，今天我不在这住，之前跟你们说过了。这次回来是为了拿快递。”本来是说明天也不回来的，他还没开解好自己去面对好兄弟，然因为哥哥的态度，他觉得明天还是回并盛住好了。

——他哥今天奇奇怪怪的，总有种……嗯……微妙的、捉奸的既视感。

伏黑惠很纳闷。

夏油缘洛会因为天色晚担忧他的安全？这是不信任并盛的‘治安’还是不信任他的实力？

被库洛洛带了三年，他的实力有质的飞跃，除非是特级，一级咒灵他都能应付几下。

所以夏油缘洛这是非常明显的转移注意力。

那么他在转移谁的注意力？

在场的三个女孩都听他话——答案已经明了了。

伏黑惠侧目望向夏油杰。

……算了，和他又没什么关系。

把伏黑惠安全送到家，夏油缘洛觉得是时候了，说道：“我们该回家了。”

夏油杰看了眼神色如常的弟弟，什么也没说，召唤出虹龙，载着他们二人怎么来的怎么回去。

路上，夏油杰突然说：“并盛很干净。”

身为特级，即使没有以前忙碌，但该忙的还是逃不掉，何况夏油杰有一颗能力越大责任越大的心，工作非常勤奋努力。

他经常全国各地到处跑，不过跑的最多的还是大城市，以及民俗色彩深重的地方。

前者是因为人多、压力大，咒灵诞生的原理就是人类的各种负面情绪，滋生的咒灵自然就多。

后者也是差不多的原理，不过因为信仰缘故，诞生的咒灵多是不鸣则已，‘一鸣惊人’，全是什么神啊妖啊的。

——当然不是真的神明妖怪，而是人们幻想出来的。

并盛这个地方夏油杰没有什么印象，他从来没有接过这儿的相关任务。要不是今天来了一趟，他都不知道还有这么个‘桃花源’。

弟弟很会选地方。

“嗯，我初次来也很惊讶。”夏油缘洛点了下头。

夏油杰很久没有和夏油缘洛一起好好聊聊了，有很多事他一直憋在心里，很想问缘洛。

今天有时间也有机会，夏油杰睨了眼弟弟，问出了埋藏在心底多年的问题：“你是什么时候能看见咒灵的？”

弟弟不可能是从一开始就能看见，否则他不会不知道。

也不可能是和他一起上学的时候，他们兄弟长期生活在同个屋檐下，弟弟发生变化他又不是瞎子。

所以很大概率是他去高专那会。

还有天元大人那个附身在弟弟身上的老友的灵魂，虽然天元大人说了对方不会伤害弟弟，但他仍然不放心。

天元大人还说老友教过弟弟体术，缘洛身上有祂那位老友的影子。那么弟弟是知道自己体内有另一个灵魂的存在了？

……他们兄弟曾经很亲密，可他仍然对缘洛有隐瞒。

所以怪不得缘洛后来也对他有所隐瞒。

非要追溯源由，说不定还是他起的头。

“怎么突然问起这个？”夏油缘洛怔了下，问。

“不是突然。”夏油杰摇了下头，“我一直都很想问你。”

夏油缘洛垂下眼眸望着脚下的城市景象，随着距离东京中心越来越近，霓虹灯照亮了黑暗，看起来竟显得比白天还热闹。

现在这个时间并不晚，才八点过一点，有些人才下班，有些人勾肩搭背转场喝酒聚会……充满了烟井气息。

“是你离开家，读高专那段时间。”沉默了几秒，夏油缘洛回答道。

果然如此。

夏油杰早就猜到了。

他会问这个问题也是希望缘洛能顺着这个话题往下延伸，他们兄弟还有很多话可以聊。

可是没有。

缘洛只是回答了表面的问题，没有一点倾诉其他内容的倾向。

夏油杰有些失落，难道他和缘洛的关系在不知不觉中已经变淡了？

……想想也是。

他有多久没和弟弟坐在一起好好吃一顿饭、聊一次天了？长大后失去了小时候的亲密，他们各自有自己的生活和规划，连一个圈子的人都不是。

唯有偶尔一次的回家，是他们唯一的交集。现在就连电话都十天半个月才有一通。

夏油杰心思细腻敏感，在原作里他就因为多次受刺激而黑化。

缘洛这只蝴蝶翅膀虽改变了命运，让夏油杰没有黑化，但夏油杰的性格摆在那里，不会更改。

夏油缘洛如果知道夏油杰的心里想法只会觉得无奈。

他哥什么都好，就是容易想太多，经常自己把自己搞emo。

这世上很多问题很多事都不能深想，人活着还是糊涂点好，睁只眼闭只眼的情况才是人生常态。

——可夏油杰不。

太较真的人会活的很痛苦。

不过虽然夏油缘洛不会读心，但他能察觉到夏油杰的情绪波动。

比方这会，他就感觉到哥哥的心情似乎变差了，回忆了一下前前后后发生的事，大致清楚了原因，抬手搭上夏油杰的肩膀。

“哥，你以前为什么不愿意告诉我咒灵的事？”

“你什么都不知道，告诉你只会让你害怕，没有一点好处。”

“所以是为了保护我？”

“嗯。”

“那我也是。”

“什么？”夏油杰转头看向身边人。望着弟弟的侧颜，他在这时才忽然发现缘洛也是个大人了，不再是记忆中那道瘦小的身影。

“唔，怎么说呢。”夏油缘洛轻笑了一声，“主要是不想让你担心。”

“反正我能保护好自己——”

夏油杰听得眉头直皱，“你……”

缘洛没听完夏油杰说完，插话道：“你以前对我隐瞒，也是这个理由吧。”

“狡辩。”夏油杰忍无可忍的说，“我那时是因为身边没人能帮我，告诉别人只是徒劳，还有可能牵连对方。你不一样，你明明有我。”

“哥，我没告诉过你我的能力吧。”夏油缘洛放下手，蹲了下来，右手手肘搭在大腿上撑着脸。

“其实我不是术师。你能看见我身上的咒力波动吧？是不是和普通人无异？”

夏油杰沉默着没有说话。这一点悟以前还专门跟他谈过，说自己的六眼看缘洛是哪哪都不对劲。问哪里不对劲，悟捏着下巴，说太像普通人。

缘洛继续说，“大概是你走后的那个学期的第一周，我在教室上课，忽然发现窗外一暗，似乎有什么东西遮住了光。我下意识转头看去，看见了一只……嗯，以咒术界的标准来说，是特级的咒灵。”

夏油杰猛地低头看向弟弟。

缘洛放下撑着脸的手，改为双手交叠的放在大腿上。

“当我发现它的时候，它也发现我了。为了不拖累其他人，我第一时间跳窗离开了教室，在一阵紧张刺激的你追我逃中，那个咒灵放出了领域。我以为我死定了——哥你一定想不到我身上发生了什么。”缘洛用幽默的语言去形容当年的危机，夏油杰听得心惊胆跳。

“一位来自五百年前的灵魂附身于我，斩杀了咒灵。我得救了。”

夏油杰一直不好问灵魂的事，别忘了当年高专事故，在场的所有人都和天元大人做了约定，所有人一律不允许将这件事说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