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离我太近，又压又蹭，这是正常反应啊。”莱欧斯利漫不经心的，侧脸向外，观看焦灼的战势，“你是不是没正经学过人类的生理课？”

“……没。”

好吧，不小心误触典狱长的启动机关，那维莱特理亏，耳朵发热，不敢再那么贴着，小心站到墙角里，努力不碰到哪怕是一片衣服角，听着典狱长讲解「战势」。

“呵，他们好像谈得不怎么样。”

“会不会打起来？”

“应该不会。”典狱长说着，敞开风衣。

为了会面「稻妻大佬」，典狱长今天特地穿了很正式笔挺的西服，衬衣扣到最上。谁想到能遇上帮派枪战，这衣服，跑起来都抡不开胳膊。他扯松领带，又解开衬衣的领扣和袖扣，一派随时干仗的架势。

那维莱特看着他宽衣解带：“……”

“你看什么呢？”

这家伙背后也长眼睛吗，那维莱特尴尬地挪开视线：“你瞧出什么名堂没有？”

“他们准备散了。”

为什么？！

“刚才枪响动静太大，这些人也怕招来警察啊。”莱欧斯利很熟练。

果然，帮派双方都不想打起来，稍微僵持，各自撂下狠话，一拍两散。不一会儿，逐影庭警员姗姗来迟。两人上前，提供了对峙双方的相貌特征，警员记下，皱眉说越来越不得安宁了，随后离去。

治安是基础。

否则，需要审判的案子只会多不会少。

两人就这话题聊起来，那维莱特一边说，一边用手拢了拢衣领。刚才被拽得扣子迸掉了两颗，领子大敞，他很不习惯。

莱欧斯利见状，解下自己的领带：“颜色正好搭你。”

系着，能收拢住衣领。

那维莱特：“呃。”

这根领带是百搭的银灰，可正式可休闲，看着不违和，只是他从没系过领带，不会系，制服的重叠云领是直接戴的。

莱欧斯利绷了绷领带：“我帮你系。”

“谢谢。”

“你过来一点，隔这么远，上吊都够不着。”

“！！”

那维莱特蹭过去，又蹭过去一点，也不敢太近，毕竟才发生过意外。莱欧斯利好笑，上前一步，给他围到脖子上。不过，半分钟后就笑不出来。自己系领带，跟面对面给他人系领带不是一回事。

反手反脚的。

系了不对，又解开重新系。

那维莱特低头，看典狱长的手反复摆弄领带，指节修长，手指偶尔拂过脖颈的肌肤。鼻尖和手离得近，他嗅到典狱长的腕间有一股淡淡的香柏木味，沉稳丝滑，是喷了香水吗。

“我第一次给别人系。”莱欧斯利拧眉。

“嗯。”

莱欧斯利站直，甩了甩手，决定采用最原始的办法：“我站你背后试一下。”模拟自己系领带每一个步骤，这样可能就顺了。

“好。”乖巧地站着。

莱欧斯利以背后拥住的姿势，一下一下，系着领带。木质香如雾气涌裹，很好闻，那维莱特的脑袋晕乎乎的。好在，领带一次就成功了，莱欧斯利可算扳回一局，站回对面，欣赏一下，又将领带往下扯了扯，使之更随意，更搭配那维莱特的半制式银灰长风衣的风格。

“啧，你穿什么都好看。”莱欧斯利顺口夸道。

“你也是。”

“你客套什么呀，我说的是真心话。”

“我也是。”

莱欧斯利偏头一笑：“行，那你说我穿哪一件最好看。哼，说不出来了，就会跟我虚伪。走吧，离不远了。”

两人走出克苏鲁废街。

穿过老旧居民楼。

青竹郁郁，沿竹林小路进去，是一栋圆形建筑，这就是「兰尼音乐厅」旧址。小三层，外形虽旧没破，大面积的玻璃擦得干净。门口，有三个青年站着，其中之一就是帮那维莱特偷回笔记本的红鼻子青年。

“嗨，你们来啦。”

红鼻子领他们进去。

里边挑空大厅，空空旷旷，阳光从透明窗透进来。

神里绫人站在窗前欣赏风景，听见声音，回眸弯起笑眼，眸光着意扫过初次见面的典狱长。许是在自家地盘上，绫人穿着随意，一袭稻妻特色的宽袖长衣，衣摆缀以枝茎柔弱的淡色花纹，风姿优雅。

典狱长往那维莱特身边靠了靠，极富暗示性。

互相介绍后。

绫人让小弟们忙去，自己亲自泡茶。

两人在大厅沙发上落座，典狱长率先抄起话题：“神里会长，你们芒索斯山麓组织主要是什么业务？”

神里绫人笑道：“我们是稻妻的同乡会。”

简称「山麓会」，主要帮稻妻人更快地熟悉并融入枫丹社会，不是滋事寻衅的帮派。目前，积极参与事务的成员有一二十人，勉强维持运作。

典狱长环视周围：“这里不像音乐厅。”

绫人：“的确如此。”

音乐厅需要考虑声音的传播，天花板和四壁会精心设计以控制声音反射和散射等，这个音乐厅根本就是个大厅。

“由于经费不足，楼体刚建成就停工了。”绫人解释。

“真可惜。”

废弃建筑在动能区不少见，很多加以改造，做成仓库等。「兰尼音乐厅」距码头和巡轨船都近，附近就业机会多。稻妻人远道而来，在此暂住过度，非常合适。「山麓会」付很少的钱租下这么敞亮的地方，可以说很划算。

“设计者是我们稻妻人，算是渊源吧。”

绫人拾袖斟茶，姿势极优雅。

那维莱特目不转睛观察绫人的每一个动作，心想，典狱长喜欢往茶里加奶茶和糖，这里都没看见啊。突然，胳膊肘被撞了一下。他扭头看典狱长，无声地问干吗呢。

典狱长没吭声，二郎腿翘得优哉游哉，左手食指撑着太阳穴，右手食指敲膝盖，若无其事的样子。



禺桸

那维莱特：“？”

绫人将这些小动作尽收眼底，不动声色：“这是稻妻的茶，你们尝尝。”小巧的茶杯依次摆到跟前，盈盈一点。三人品着茶，又随意聊了一些枫丹与稻妻的风俗差异。

典狱长问：“对了，你刚才听到枪声了吗？”

绫人笑：“当然。”

音乐厅三楼，高处俯瞰一览无遗，绫人站窗户前欣赏了两大帮派的拉扯：一个叫长鬓虎帮会，一个叫小斑鸠组织，这个月约架好几次了。那维莱特一听这两帮派的名字跟闹着玩似的，顿时危险解除。

“是新兴起来的吗？”典狱长问。

“不，这两个帮派都有十来年的历史。其中，小斑鸠也算很出名的地头蛇了。”

“他们做过什么？”

绫人弯起笑：“大概不合法的都干过吧，头目都曾数次出入逐影庭。不过我才来半年，还不清楚更多细节。”绫人此番来枫丹，是为了将更好的制度和科技引回稻妻，对这些并未过多涉足。

茶喝得差不多，两人准备告辞。

绫人也没有多留，起身送两人出了门，说有闲了可以来坐一坐。

——突然，咣当！

——不知道什么砸墙了！

典狱长依旧反应最迅速，一把拽过那维莱特。绫人也很快，飞身一闪，又一块铁疙瘩咣当砸墙了。

就见三十几个人抄着武器过来了。

来势汹汹。

他们二话不说开始砸东西，就听一阵踢里哐啷的响。山麓会的人也不甘示弱，拿起家伙，跟他们对干起来，接下来就是一场混战。

“这是怎么回事？”那维莱特懵了。

“你躲起来。”

典狱长顾不上解释，护着那维莱特，一时找不到趁手的家伙。直接一脚踹过去，将一人踹得飞了出去。捡起对方掉落的棍棒武器，挥得虎虎生风。

来犯的人一看竟然有高手。

一下子就怵了。

为首的人还嚷嚷着狠话：“嘿！就凭你们，我今天让你们一个都跑不了！”更有一个不长眼的，发现那维莱特只是一角观战，看上去天真可欺，偷偷过去想偷袭。典狱长回身，长腿一扫，直接把那人踹翻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