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面座位。

一名明亮的橘金发色的学生盯着他。

不对劲。

这家伙坐在图书馆，却不看书，手边连一本装样子的书都没有。他还坐姿不正，一手撑着脸，一手轻点桌子，肆无忌惮地打量那维莱特，眼神不怀好意，有种明晃晃的挑衅的意思。

那维莱特起身。

走到书架。

「并不是所有人都敬重神明，或敬重某个神明，神明也要接受冷遇的可能。」

这些日子，在某人的潜移默化下，那维莱特不止外表努力高冷，内心也努力「无视」周遭目光。图书馆的走廊又宽又长，玫瑰色的书架也排得老长，一列列，又整齐又静谧。

按顺序查阅。

那维莱特一本本找过去。

受欢迎的已泛黄掉书页，不受欢迎的，腰封都还在。越往里走，书就越冷门，光线也暗淡下来。那维莱特一路看过去，没找着合适的。直到，看见最上面的架子上，有一本书名好像不错，他正要够手去拿。

一只手伸过来。

将那本书直接抽走了。

那维莱特扭过头，几乎咫尺之距，橘发的学生双手叉腰，银衣斜开叉，恰好露出一截腰，表情气呼呼的：

“干吗无视我！把人砸进地板，你都没道歉呢？”

“？？？”

第14章 图书馆2

14.

那维莱特背过一份记忆资料，是最高审判官身边的重要人物和事迹。

这位是谁？

「重要人物」的照片里似乎没有。

那维莱特没慌。

对熟人见面的场景，有一个沉默大法。

他后退两步，隔开一定距离，冷静而专注地凝视对方，「这种情况下，对方会自我怀疑，会自说自话地做出解释，以及自我介绍」，自己就能接那句话了，「原来是你，好久不见」。

空间逼仄，两两对视。

橘发男生果然拧起眉头，倾身，神色越发的凶：

“你什么表情！想打架就直说！”

“……”

不按套路出牌？那维莱特又一想，男生说自己把他「砸地板里」，显然关系不融洽。怎么办，只能强装从容，默默地继续注视。

橘发学生还没自爆姓名，反而瞪回来：“……”

“……”

两军对垒，那维莱特硬撑着，瞪着，看从多边形的玻璃天井漏下的阳光，落在男生身后的走廊。

机械钟表滴答、滴答。

⊙_⊙

互相瞪了10秒甚至更久。

那维莱特的两只眼睛有点酸，也不好当面眨眼。

“借过一下。”

突如其来的声音打破僵局。

一个戴厚底眼镜的男生一侧身，从橘发男生的后边挤进来，站到中间，仰脖子找书。这位压根儿没意识到气氛不对，更没注意到旁边是大审判官。

趁中间隔个人。

那维莱特赶紧垂下眼皮，滋润一下眼球。

眼镜男仰着脖子，鼻尖几乎贴到书上，一边查看书脊，一边对照笔记本上的分类编号。一本本地点过去，嘴里还嘟囔字母和数字：Z3-5-91，不对，是97……

橘发男生等得不耐烦，双指一夹将念叨的书抽出来：“给！走！”

“哎哟谢谢。”

“嗯。”

“我的眼镜磨损了，看不清，同学能不能再帮我找一下其他的书？”眼镜男的笔记本上，上面有一大串。

橘发男生咬牙：“你是不是找事？”

“……”

不会想打起来吧，那维莱特灵机一动：“我帮你找。”

眼镜男连忙转身将笔记本给他：“太谢谢了。”

那维莱特看了看：“咳，你这几本书在旁边书架。”在笔记本上飞快写了几个字，递还给眼镜男。

眼镜男接过来：“噢噢好。”

说着「借过」擦着橘金发的手臂挤了出去。

路就这一条。

那维莱特背后是墙壁，两侧是书架，想出去，也要这么挤过去。

他才要向前。

橘金发把手一撑，挡住他的去路，很是霸道：

“你不许走！一句话不说，就算完了？”

“……”

你倒说你是谁呀。

那维莱特：“……砸得很疼吗？”

橘金男生呆了呆，恼火：“这是疼不疼的问题吗！这是尊严的问题！”右手一收，一转，下一秒他手中竟出现一个水形幻弓。

真要打？

那维莱特抱紧了书。

“那天我大意了，今天就让你看看什么叫实力！”橘发男生按住肩头活动了两下。

“……”

哒哒哒。

急促脚步声闪现。

“老师！这里这里！”声音更急促。

橘发男生回头。

眼镜男，须发皆白的管理员老师。

“图书馆禁止斗殴，禁止威胁他人！这位同学，看更多精品雯雯来企 鹅裙依五而尔期无吧椅你怎么还带武器进图书馆？”白发老师大惊，颠着颤巍巍的疾步走来，痛心疾首，“快快收起来。这是法学院，你知法犯法，学的知识都哪去了。小小年纪不学正经，进图书馆还打架。”

橘发男生的右手一转，幻弓消失了，一脸无辜：“老师，我，给他变魔术呢。”

白发老师揪住他：“还狡辩，上一个变魔术的都进梅洛彼得堡了。”

橘发男想挣脱，又怕白发老师有个闪失，反手扶住了纠缠的老师：「我没有打架，您先松手。诶诶诶，松手松手。」白发老师抓得更紧了：「过来过来，来管理室，我给你好好上一堂法律课。」那维莱特趁机快步擦身而过。

橘发男生：“喂你别走。”

还想让我看看什么叫实力？那维莱特鼓了鼓脸颊：“……就让你看看什么叫法律！”

-

某人酒后吐真言：「哪有这样的！打架叫老师！你们见过吗！」

这是后话。

那维莱特说起被砸进地板的橘金发男生，卡维疑惑：“在枫丹，谁还敢这么对你，这么嚣张的吗？不过，你是审判官。以前审判的大小案子数不胜数，得罪人也很正常，难免会有冲动找上门的。”

有道理。

“下次再遇到这种事，别怕，喊一声特巡队，他们都便衣跟着你呢。”

“不用，没事。”

那维莱特没有怕。只是真打起来的话，他得借助工具，咳，就很掉份了。毕竟，以前的大审判官收拾谁都是拍一掌的事。

“要再遇上他，你跟我说，我去讲道理。”卡维晃了晃手提箱，“我的梅赫拉克能打一整个镀金旅团。”

“……”

你是去打架还是去讲道理。

“讲道理。听你说的样子，他就是中二病还没痊愈。”卡维的枫丹科学院大工程终于有启动的迹象了，他摩拳擦掌，需要安静的时间大量览阅资料或思考，这些天会呆在图书馆，“我去图书馆时，也会留意的。哈，最好给我遇上。”

然而很平静。

接下来的好几天，在哪儿都没遇上那个橘发男生。

上完课。

那维莱特去图书馆找卡维。

图书馆内设有几十个法学类的览阅区，建筑属于其它区，偏僻一角，安静且冷。卡维正沉浸于灵感中，奋笔疾书，不停地在图纸上写着画着，鬓发的蓝羽毛笔都飞扬起来，让人不忍心打扰。

那维莱特上了一天课。

想休息一下。

他走到最角落的玻璃窗前，眺望风景，双肩自然地放松下来。说来，制服实在繁琐，想脱了。

有矫健的脚步声走进。

停在一边。

那维莱特扭头：窒息。

橘发男生挑衅地看着他：“找你一天，原来在这里。”

对于这边的动静，沉浸在自我世界里的卡维灵感如泉涌，根本没察觉。那维莱特倒是想喊，再一想，打个架还摇人，也不符合大审判官的人设。

那维莱特不能再回避了，直视他：“阁下有何贵干？”

“你是不是忘了我？”

“……”

能糊弄过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