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鲁斯沉默地看着她：“你并没有理解我的意思。”

“我是说，这样的双面人生，会给身边的人带来危险和遗憾。”他重新咬了一下句子里的字音：“就像这个世界的超人，他把灾难带给了他的妻子，就像我……”

他用手背遮住了眼睛。

布鲁斯流露出了疲惫和痛苦，这一刻他像一个真正的中年人，很多事情都已经不可挽回、也无法挽回，他只能站在原地稍微缓一口气，继续上路。

“我把灾难带给了阿福、带给了杰森，带给了芭芭拉——”

李陵也长长地叹了口气。

最可怕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她知道布鲁斯这个人就像蜗牛或者螃蟹一样，什么都喜欢往自己背上丢——但沉重的石子迟早有一天会压垮这个人类伤痕累累的肩膀和脊梁。

蝙蝠系义警好像没谁过得很轻松，甚至死去活来都是标配，但布鲁斯却固执地认为这是他把灾难和痛苦带给了他身边亲近的人。

哪怕他知道这其实并不是他的错。

理智和情感折磨着他，这不是几句话就能解开的心结——有时候袋子的扎口其实并不难解开。

只是拿袋子的人不想这样做罢了。

所以当布鲁斯看到和李陵也和“超人”互相爱慕时，这份恐惧被唤醒了。

他恐惧“超人”会把灾难同样也带给李陵也、恐惧遗憾和伤害会带给她与自己同样的痛苦和折磨，因为他知道，从某种层面上而言，李陵也和他是同样的人。

都喜欢把问题往自己身上揽。

因为她的强大，李陵也认为她可以做到一切。

所以当她没有真的做到一切时，她就会更加的痛苦，并陷入比他所在之处更加可怖的地狱。

“那就来吧。”李陵也慢吞吞地说：“看看是灾难击溃我，还是我终将干碎灾难。”

布鲁斯无声地叹了口气。

“如果，是你也不能解决的灾难呢？”他问：“那你又该如何？”

“如果我也解决不了。”李陵也沉思片刻，露出一个轻快又实诚的微笑：“那大家就等死吧。”

“都世界末日了，难道还要纠结爱别人的代价吗？”她说：“至少别在临死之前后悔活着的时候没有做出那个选择。”

布鲁斯很轻地笑了一下。

他知道今天他们谁也不能说服谁——他依旧会为此担忧，并做出一打厚厚的备案；而李陵也也不会停止奔向喜欢的人的脚步。

“这不重要。”猫猫骑士再次握拳，高傲冷酷地说：“我会打掉超人的牙、掰断他的下巴——”

李陵也惊恐道：“不行啊！打人不能打脸啊！你把他打丑了我怎么办！”

布鲁斯愤怒地喷气：“只是几颗牙和一个下巴！”

“那你打他肋骨吧！”李陵也狂出馊主意，“我可以让我师兄再给他接回去……但是我师兄不会做整容整形项目啊！”

布鲁斯愣了一下：“师兄？”

“是啊。”李陵也挠了挠头：“我……”

“我打算之后都安排妥当就回去宗门一趟啦。”

按照之前和阿福约好的， 今天下午要去见一见那个或许要继承蝙蝠侠披风的年轻人。

李陵也先是陪阿福处理了一下名下的财产， 阿福很早就安排好了遗嘱的相关事宜，像布鲁斯·韦恩一样，他的丰厚遗产也留给了哥谭。

只有韦恩庄园。

阿福签好了遗赠合同，李陵也看了一眼，受赠人的名字是“约翰·布莱克”。

“说来很凑巧。”阿福优雅地扶了扶花镜，在签字栏签下了自己的名字：“这个年轻人也称自己为罗宾，只不过他们几乎没有像您讲述的那样亲密合作过。”

“他是个……警察？”

“是的。”阿福扣起钢笔：“他是个警察……命运很奇妙吧？”

“的确。”李陵也郑重点头。

他们来到了GCPD，在阴凉处等待，没多久一个年轻的寸头小伙子就跑了出来——他看起来桀骜不驯，但相貌中正平和，又有点老实。

李陵也看人不用那么麻烦，她悄悄开了天眼看了看这个布莱克先生。

嚯，好高的功德。

行，铁好人。

布莱克看起来是清楚韦恩家的黑漆漆小秘密的，他看到阿福有点拘谨、也有点期待，像是期盼着什么的孩子一样：“潘尼沃斯先生。”

阿福冲他笑了笑：“布莱克先生，请恕我冒昧打扰，不过我即将出趟远门，我想在这之前，我们有必要见上一面。”

布莱克迟疑地看了看他，又看了看李陵也：“去很久吗？”

“是的。”阿福颔首：“或许不会再回来了。”

布莱克双手插兜，耸了一下肩膀：“好吧——”

李陵也却突然举起手臂递向他，手上有一个尼龙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