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看过《绿野仙踪》吗，孩子？”

“稻草人想要得到能够思考的脑子，铁皮人想要得到一颗真正的心，狮子想要获得勇气。而我们可爱的多萝西，她的愿望很简单，她想要回家。”

“可怜的多萝西，她经历了那么多冒险，最后的愿望却一如既往的朴素。”

“她只是想呆在自己的家，和她的亲人在一起。蜷缩在一个小窝里一动不动。”

“哪怕她见识了那么多的风景，认识了那么多的朋友，多萝西仍是想要回家。”哥谭，犯罪巷，一个高大的男人缓缓说着《绿野仙踪》的故事。

他的双手像个指挥家一样挥动着，好像他面前的不是一个被绑架的小男孩而是人山人海的演奏厅。

狂笑蝙蝠侠看了一眼时间，他的手停了下来，从口袋里面掏出一把手|枪。枪的款式很老，但能从擦得光滑的表面看出来他被保护得很好。狂笑买下它的时候还特地问了老板这把枪能否正常使用。

他将一颗子弹塞了进去，不停地拉开枪的保险栓又不停地合上，枪发出的“啪挞啪挞”的声音在犯罪巷中响起，打破了这条巷子的安静。

以往这条巷子里还会坐落着几个酒鬼和流浪汉，哥谭从不缺少这个。而且那些只对生存敏感的流浪汉逐渐意识到睡在犯罪巷周围会比其他地方安全，起码蝙蝠侠赶来这里打走那些混混的速度会比其他地方快许多。

蝙蝠侠在这里所有的监控都被狂笑摧毁了，这里的流浪汉也被他用几张钞票打发走了。狂笑看不上那些蛀虫，和他们开几个笑话或者浪费几发子弹都让他感到无趣。

他数着时间，蝙蝠侠还没到，但他的小客人已经忍不住哭出声了。

那个昨天在哥谭公园里和父母走丢的孩子完全没想到自己会那么倒霉，他才八岁，是个记住父母电话就会被表扬的年龄，最喜欢的英雄是蝙蝠侠，最讨厌的罪犯是杀手鳄，因为他长得丑。

但过了今天，在八岁男孩心里最讨厌的罪犯已经换了个人，换成了这个笑得神经兮兮戴着金属铁锥面罩的男人。

“呜呜，我想要爸爸妈妈，”男孩哭喊道，“我想回家！”他的脖子上戴着圆圈样式的套索，上面的绿色药剂格外沉重，他连仰起头不让鼻涕流下来都难做到。

“嘘，安静点。”狂笑不耐烦地用枪|托敲了敲男孩的脑袋，“你叫什么来着，男孩？汤米？杰克？亚瑟？”

冰冷的枪|托让在哥谭土生土长的男孩恢复了些许理智，他吸了吸鼻涕，打了个嗝说道：“我叫雅各布……”

“好吧，雅各布，”完全没记住自己绑架的孩子叫什么名字的狂笑无所谓地摊了摊手，“如果你好好听话不发出奇怪的声音，我答应让你走出这条巷子。但如果你没有……”

狂笑咧着嘴巴靠近男孩，他身上的血腥味包围了雅各布的鼻子：“学校里的老师应该告诉过你们，不听话的孩子会有惩罚吧。”

“我知道了，我会乖乖的！”雅各布刚想说些什么，只见狂笑的捏起的手在他嘴边一划，这是把拉链关上的动作。雅各布识趣地闭上了嘴巴，哥谭的安全教育让他知道在这种情况好好听话然后等待蝙蝠侠的救援就好了。

蝙蝠侠会来救他的，雅各布不太聪明的脑袋也能明白这件事。哥谭的孩子或多或少都听过黑暗骑士的故事，哪怕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的哥谭市民也会在傍晚的餐桌上提起这个话题。

雅各布的父母也是如此，他们是普通的哥谭人，不够聪明的大脑足够让他们在这座城市里获得一份谋生的工作，但还不至于让他们脱离这座城市。

哥谭，是一座深渊。

沾上了这座城市气息的双腿宛如陷入泥潭，卡在污泥之中纹丝不动，他们的大脑在一开始还能思考，为什么是他们呢，为什么这座城市会变成这个样子呢？

但徒劳的挣扎只会越陷越深，直到他们快要被淹没的时候低下头来看着漆黑的深渊，才会发现麻木地捂住脑袋对于他们而言已经足够了。

捂住脑袋和哥谭一起沉没，污泥会从他们的口鼻管进去，让他们的身体变成沉甸甸的臭烘烘的东西，连动根手指都费劲。

雅各布的父母每天麻木地从公司离开，他们谨慎地查看着手机上的各种消息，哥谭所有的超级罪犯的tag都是他们的特别关注。那些罪犯可能经过的地方他们都要避开，有些时候要绕点远路，有些时候可能要在医院才会见到彼此。

但他们仍在这座深渊里生活着。

雅各布每天放学的时候最期待的就是晚餐，乘坐着班车的孩子回到公寓的第一件事是把那些速食放在微波炉里。他的作业不多，哥谭底层的小学盛行快乐教育，这样他有足够的时间花在自己的事情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