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著也会被文豪本地化吗(67)
我给了马克西敏一笔钱,跟他约定了随时向我通报进度,便打算在他离开后隐身折返回去。谁知酒吧的大门已经被阖上,灵体状态下我又无法触碰实物,只能放弃了回去偷听的打算,准备晚上再来碰碰运气。
巴黎的网很大,第一天扑面而来的就是密密麻麻的讯息:
与剧院相关的勒鲁与魏尔伦;
勾连剧院的左拉与自然主义;
和自然主义相对的象征主义诗人团体星期二;
为老师赫尔曼寻找星期二秘密刊物的学生马克西敏;
身处战后地下情报网、疑似见过安吾且正有事在忙的情报商辛克莱;
安吾卧底的法国叛军组织Mimic,以及在战时调换了身份的默尔索;
……
他们彼此之间交织成茧,把巴黎的秘密死死地埋在不见天日的核心里。究竟该从哪里突破,才能剥丝抽茧,一点点探明事件的真相?
我突然有些希望马克西敏能真的找到传说中的内部诗集,这样或许我就能通过诗歌内容,反向定位团体成员。
希望……这些诗歌里能有诗人们没有被本地化的代表作吧。
思绪实在太乱,我漫无目的地在巴黎街头游走,试图让凉风带给我一些自然呢喃着的灵感。耳垂上的耳钉突然有些发烫,我知道这是要接通通讯的前兆,于是停在了原地,默数期待着第五秒的到来。
一、二、三、四。
我抬手刚要接通,耳钉却又忽而凉了下去。我后知后觉地发现似乎没能数到五,下一秒,耳钉上又生出了暖意。
一、二、三、四。
还是没到五。
织田作这是在干什么?送来的东西自己不会用吗?那为什么不用手机给我打电话。
我也不着急接通了,干脆在河边找了个石椅坐下。余辉是烫的,河面一点一点把它沁凉,于是红霞也就暗了下来。街边的路灯框住了最后一点光亮,照尽来往行人归家的路。我则悠闲地晃荡着双脚,按着一二三四的循环凭空荡漾着碧波。
就在我思考“五”和晚餐哪个会先到的时候,我突然听见了一道声音:
“尘世游走的神明啊,我能许愿……让昭也正巧给我来一通电话吗?”
我又好气又好笑,翻出手机给他播了个视频通讯过去。几乎是刚刚响铃,对面就已经接通了。
“昭也?”背景是家里的客厅。织田作面前摆着做好的饭菜,身上的围裙还没解下来,“你忙完了?”
“还没有。”看他这副样子,我等待间被磨出来的脾气也消了。平常在家的时候怎么没发现织田作穿围裙也这么好看?居然还挺有居家感,“你想我给你打电话为什么不直接告诉我?”
“啊,我怕你在忙。”他头上的呆毛飘了飘,“毕竟国外不比在家,也不知道你那边方不方便。而且……我也挺想你主动给我打电话的。”
“不过……你怎么知道我想?”
我这才意识到刚刚的许愿似乎是凭空出现在我脑海里的。“难不成忽悠种田山头火的话成真了?”我有些惊讶,“你要不再许个愿试试?”
他也明白了现下的情况,顺着我的意思挂断了电话。没过多久,我的心里再度涌上了一个愿望,“我许愿,我妻昭也能早些回家。我有点想他了。”
原来……真的可以远程许愿了。
我重新拨通了视频,兴奋地把结果告诉了织田作。
“这是好事。”织田作道,“恭喜昭也。不过……你的脸真的好红,要不赶快回去休息?”
我下意识地捂住了脸,试图遮住因话漫上的绯色。
真是不争气,怎么这么久了还是会心动。我暗自唾弃了自己几句,又道,“还不是你,要不是为了等你的第五秒,我用得着在河边吹凉风吗?脸都吹红了。”我抬手捏住自己的耳钉,又卡在第四秒放下。他摸了摸自己的心口,了然道,“原来是这样。”
“所以,不要以为你做的事情我不知道!”我做出一副恶狠狠的样子,继续掩饰道,“嫌疑人织田作的勾人恶行已被我方查明,我方对其犯罪过程了如指掌!”
“我认罪。”他笑着举起了手,“并愿意承担随之而来的一切后果。”
“那就宣布对织田作的判决,”我歪头思忖了片刻,清了清嗓子,而后正色道,“织田作会和我妻昭也走进婚姻的坟墓,并被判处无期徒刑。”
“那可真是便宜我了。”织田作笑着接下了刑罚,又和我聊起孩子们的事情来。聊到最后,他悬在嘴边的“再见”突然化作了一声叹息,勾住了我全部的心绪,“昭也,我的愿望是真的。”
“一日不见,如三月兮。”
“你要快些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