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康纳的眼睛紧紧盯于放置于屋子中央的一个尚且完好的容器之中。

浅灰色的胃状团块在其中匍匐蠕动着，浑浊而恶心的黏液覆于其上，那异乎寻常的可憎模样残暴地侵犯着人类的认知。

那是不净者之源阿布霍斯的子嗣，在极北之地的深渊处，阿布霍斯盘踞于洞穴之中，祂会生产出无数的子嗣，子嗣们拥有着同样扭曲而可憎的模样，试图逃离洞穴，却会被阿布霍斯一一拽回吞噬掉。

——不知道这团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托尼忍不住说了句脏话，这种猎奇而诡谲的玩意着实冲击着人类的心灵。

而康纳却没有太大反应，只是额角的光圈闪烁了几下橙黄色的光芒，而后变回蓝色。

“这就是造成一切的源头——阿布霍斯之子，与其说是邪神的物品，不如说是邪神的子嗣。”康纳说道，他干净利落地敲击开罩于其上的器皿，而后指尖迅速触及那团畸形恶心的浅灰色团块。

邪神子嗣的力量明显要比邪神的物品大上不少，那团块没有第一时间消失于这里。

——这是从未出现过的状况。

褐发仿生人此时仍旧是那副表情，没有任何不适地皱眉或是其他状况，但托尼看得出他的状态看上去并不好。

他的额角光圈开始疯狂闪烁起危险的红光，而原本漆黑的眼眸中眼似乎划过猩红色的光芒。

托尼不确定自己是否看错，当他眨了一下眼后，那抹猩红色光芒就消失不见了，似乎从未出现过一般。

“该死的，你在逞什么英雄。”托尼骂道，此时他也不需要再为了不暴露行动而隐藏踪迹了，他飞速激活自己的战甲——没错这就是他的“秘密武器”。

在前一天刚刚研发出来的，将感应器埋于皮肤之下，在需要的时候即使战甲相隔数万公里也能够飞越过来。

但战甲来到这里还需要一段时间，托尼此时只能焦急地看着眼前的一幕。

而就在这时，门外传来强烈的撞击声。

——有人发现这里的异样了。

“我——我还——需要一分钟——”

康纳断断续续地说道，他开口的动作十分艰难，声音中夹杂着电流杂音，还伴有关节摩擦发出的轻微响动。

托尼点了点头，焦虑症在此时引发的心悸感被他强硬压下，他迅速找好掩体，端着枪对着门外，同时计算着战甲还有多久能到。

剧烈的爆炸自门口传来，他们用微型炸弹将整扇门轰开，而后子弹响声传来。

在对面倒下第三个人后，托尼手中的枪终于没了子弹，对方似乎也看出了这点，他们冲了进来。

在黑洞洞的枪口对准下，托尼脑海中的第一反应居然是觉得有些可笑。

托尼·斯塔克，居然死于这种地方。

——但是一分钟应该已经到了，那家伙应该已经成功了吧。

托尼松了口气。

一个身影伴随着大力狠狠撞来，又在子弹强大的惯性下向后仰倒而去。

子弹贯穿了褐发仿生人的心脏处，很快蓝色的液体将他的衣服染湿，那一瞬间，褐发仿生人看向托尼，他张了张嘴似乎想要说什么，但最后只有两声轻微的关节响传来。

他没能发出任何声音。

——呯。

急速飞来的金红色物体狠狠撞上最前头那个士兵的后脑，而后覆盖到托尼的手上。

而后一块接着一块，无数零件姗姗来迟，伴随着呼啸声撞破屋子飞了进来，一块块覆于托尼身上，最后组成了一件完整的战甲。

那些士兵手中的枪对着半空中的他疯狂射击，但子弹打在金红色的战甲身上甚至蹭不掉一点颜色。

愤怒在此刻占据了托尼的脑海，他抬起手，光芒闪过。

房间归于寂静。

金红色战甲落于地上，托尼背对着刚才战场中心，没有转身。

他突然想起金发魔术师曾经说的那句话。

【在选择这条路的时候，我们就已经预见了既定的结局。】

死亡就该是调查员既定的结局么？

难道真的就像康纳所说的那样，没有对死亡的恐惧才能更好地完成他的任务么？

“……”

虽然只有短短几个小时的相处，但他已经将这个不太会说话的褐发仿生人当做自己的同伴了。

但他却因为自己……

托尼抿了抿唇，他深吸了一口气，转过身去。

“——这就是你把自己变成‘机械’的目的？”

褐发仿生人站在他身后，看着转过身的托尼，歪了歪头问道。

第37章

说这句话时, 康纳的下颌仍旧发出了轻微的弹响声，喉中发出的声音带着些电流的嘈杂声，其中还夹杂着机械所特有的人工合成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