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用手里的木棍又一次拨开了面前那双已经不能称之为“手”，而应该叫做爪子的存在。

木棍再次少了一节，他甩了甩手里的木棍，再来几次，大概就不得不要换一样东西了。

啊，果然还是很嫌弃。

水庭奏真抽空朝另一边看了一眼。

非臣莪术被局限在一小块地方，手上就算只有一根木棍，依旧在和诅咒师的战斗中不落下风。而自己，拿着特级咒具却连最普通的咒灵都没办法祓除。

在非臣莪术又一次挡下了来自诅咒师的攻击之后，他突兀地想起了父亲曾说过的话：

——有时候努力也要向天赋低头啊。

水庭奏真握紧了手里的武器，“喂！”他朝另一边这么喊了一声，把手里的咒具扔给了非臣莪术，然后头也不回，爬上了身旁的一棵树。

面前的诅咒师大概是和咒灵融合太久，脑子都变得不太清醒，之前恨不得能吸引他全部注意力的特级咒具现在就像是和非臣莪术手里的普通木棍一样，再也吸引不了他的注意。

他本能地伸出爪子，不知道是要接住，还是击飞这个突然砸过来的咒具，非臣莪术抢先一步将手里的木棍砸在了他的脑袋上。

木棍正中诅咒师的额头，让他不受控制地后退了一步，非臣莪术顺利拿到了水庭奏真扔过来的咒具，但是动作太大，那些黑色液体不可避免地溅到了他的脸上。

咒具入手很沉，大概是属于某种依赖于体术的类型。

非臣莪术能够看出来这么多还要感谢夜蛾老师，这一个月在他的严防死守之下，成功拉低了高专的逃课率，但是在高专课堂上学到的浅薄知识只足够他做出这样一个最基本的判断。

脸上沾着的液体在这个时候刷起了存在感，好像在他脸上慢慢发热，想起来这东西好像有腐蚀性，也顾不上嫌弃，非臣莪术用空闲的那只手扯着衣服抹了一把脸。他在第一时间做出了这样的判断，但是那股怪异的触感依旧停留在他的脸上，他的脑海里也不受控制地想起一段对话。

——镜子是什么呢？

尚且年幼的他如此询问着面前看起来儒雅温和的老师，老师笑得很温柔，他用全天下师长都会使用的包容目光看着他。

——是无论如何都会忠诚地表现出所映照的事物吧。

——只会反射的镜子需要什么感情呢？

老师温柔又残酷的声音在他耳边回响。

——镜子只需要学会反射就好了啊。

“啊，老师。”

非臣莪术的瞳孔轻轻缩了一下，两手分别握住三节棍的两端，往中间合拢，发出卡扣收缩的声音，他单手握住长棍，翻转手腕，稍微屈膝把长棍放在身侧。

另一边还在树上趴着的水庭奏真收回自己的脚，将快要爬上来的一只咒灵踢了下去，刚抬头就看到这一幕。

水庭奏真：“……”

就算他是学渣，但是那个手法无论怎么都能看出来是在握刀吧？

他不了解别校的学生，但他根据从小就在父亲的监督下练习各种武器经验，下意识用家里的教导来思考了，所以……他突然想起来一件事：

这家伙该不会是只会用刀吧？

非臣莪术不知道旁边的人在想什么，他的眼前只剩下了当时老师教导他的画面，提刀，跨步……有东西阻碍就砍了它，他如挥刀一般挥舞长棍，击打在脚下的咒具上。

不同的咒具自然是比不过特级咒具，被放置在地上的东西伴随着两者之间的接触破碎，就连地面也出现了一道切割整齐的裂痕。

抽砍……

脚下没有了对身体的阻碍，非臣莪术出现在诅咒师的面前，金色的眼睛里清晰的映出了面前的人的身影，里面没有什么感情，像是闪着无机质的光。就算是和咒灵融合，丧失了大半理智的诅咒师也打了一个寒战。

他看起来清醒了过来，但是已经晚了。

长棍挥过，在咒灵身上划过一道口子，咒力从里面倾泻出来，咒灵和诅咒师一起发出痛苦的尖啸。

看着明显有些不对劲的非臣莪术，还在树上趴着的水庭奏真老实闭上了嘴，既然他们暂时管不到自己这边，他最好做一个安静的摆件。

但是事与愿违，水庭奏真刚才还在庆幸那边的人没有注意到他，下一刻就被狠狠打了脸。

他往旁边一闪，躲过了被击飞的诅咒师，抓住旁边的树枝后，险而又险没有从上面掉下去，他紧接着把身子往上提，躲过了从地面上蹦起来的咒灵。

就算躲过了咒灵，还有一个和他跑到了同一棵树上的诅咒师，水庭奏真刚抬起头，就和趴在诅咒师背上的咒灵来了一个深情对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