辉夜握住他的半边脖颈，拇指在喉结上微微施加着用力, 看着对方由于生理性的反呕而隐忍着。

他的眼角慢慢浮现出一片艳丽的殷红，像凌晨四点的海棠花瓣, 暧昧地吻在那双紫色的眼眸边上。

“森医生。”辉夜注视着他，却又像是透过森鸥外在看什么别的东西，沉重而又虚无。

“我曾听闻过这样一个民间故事。”

“灾荒中的人类祈求神明赏赐食物, 得到满足后却又毁掉贡品, 并且杀死了神明, 还宣称杀掉神明就像是杀掉害虫。”

辉夜抬起手，轻轻点在了对方的眼角。

她笑着问：“森医生又想从神明身上获得什么呢？”

人类不就是这样的生物吗，付出一份努力就想要得到双份的回报。

可森鸥外却觉得，高高坐着的辉夜以俯视的角度看过来的眼神，却像是在垂眸落泪一般。

她好像很难过。

不知怎么的，这个想法蓦然地产生，并且还有点挥之不去的征兆。

任凭森鸥外向来冷静理智的大脑，都觉得自己的判断相当可笑。

“既然辉夜小姐觉得，一张婚姻届会显得太快。”

在辉夜心生疲惫想要结束对话之前，黑发青年突然开口说道：“不如请辉夜小姐与我恋爱吧。”

“诶？！”

辉夜惊讶得微微睁大眼睛，甚至怀疑森鸥外是不是在昨晚的人形异能分离手术中，产生了什么不知情的副作用。

完了，夏目老师，对不起，把你的未来的徒弟彻底搞坏了。

“恋爱的本质无非是双方的互相索取，即一场披上所谓爱意的长期交换。”

哦，好吧，看来森鸥外还没有完全坏掉。

听到这里，辉夜反倒是略微松了一口气，表现得一如自己印象的森鸥外，显然减轻了她本就不多的愧疚感。

森鸥外仍然在继续自己的引/诱式游说。

在遇见辉夜之后，他为了能够更好地调查对方，用过一些心理学的手段去帮助自己恢复当年的记忆。

除了辉夜和中也这对母子之间的个人特征之外，总得再多掌握一些内容吧。

森鸥外找到了当年的报纸，也就是国内外报社记者登记的关于横滨幸运儿的信息。

很可惜，上面没有记录更多有用的内容。

但好在他回想起来的记忆，反倒是给予了一点大胆的猜测。

在那场大爆炸案里，为什么会是森鸥外给幸存下来的辉夜和中也做检查？

因为有人想要抱走孩子，却得到了辉夜的反抗。

森鸥外印象很深，他记得对方说的是——

“孩子？”

“这是我的。”

如果他的记忆没有出现太大偏差的话，两句简短的话应该是这样的语气，前者疑惑后者坚定。

这很有意思，他想。

失忆时所展现的往往是人最本质的性格。

而辉夜小姐的性格竟然如此地具有占有欲和掌控欲。

于是，他真诚地准备了自己的措辞。

“辉夜小姐应该有调查过我吧。”

“如你所见，我没有家人，军队的下属们不愿意与我有过多的联系，东大的师生们也不会与一个职业履历上有污点的我继续联络，唯一能够交流的爱丽丝酱也成为了羽织。”

他一无所有。

更不会为任何所谓的亲朋好友而停留。

“所以我才会说，婚姻届对辉夜小姐而言才是最优的选择。”

“辉夜小姐有着广阔的人脉和强大的异能者朋友，无论我做出什么，都无法对您造成伤害。”

“而签订婚姻届之前，先做完财产公证，我之后所获得的一切也都能完全属于你。”

此时的森鸥外并没有做如同先前那般把辉夜的手放在自己脖颈位置上的动作，却比先前还要更加表现出一种态度，一种将完整的自己供奉而出的态度。

“孩子们会长大，他们会拥有自己新的家、新的朋友、新的所看重的东西。”

【他说得对，就像■■和■■。】

“而我不会，我会永远地只属于辉夜小姐一个人。”

“这便是我所有的筹码。”

森鸥外嘴角噙着一抹笑意。

似乎有无形的尾巴从身后长出，轻轻地卷在她的脚腕上，像一只碰瓷的猫。

辉夜缓缓地眨动了一下眼睛。

她心动了。

左手臂弯中睡着的羽织突然醒过来，她睁开那双同样纯白色的眼睛，咿咿呀呀地叫了几声。

辉夜的视线下意识地落在羽织的脸上。

啊，好歹对方还给自己生了一个像自己的女儿呢，对吧？

她轻咳一声：“按照森医生的说法，既然婚姻也不过是一场各取所需的交换，那么我的筹码应当也无需拿出对等的爱意吧？”